,說不定便能尋著當日舊人。”
宣平連聲稱是道:“姑娘如此有心,老天也必不相負,定會叫姑娘尋到故人的。”
秋往事開開心心地謝過,見宣平眼中神色湧動,大有興奮之意,知他定會將今晚對話原原本本稟報衛昭。她心下暗定,只盼衛昭忍不住尋妹之心,明日便現身相見。
第二日起宣平便領著秋往事二人逐家造訪城中慈恤堂。秋往事每至一家便仔仔細細地詢問堂中可有十一年前曾在風都慈恤堂中任職之人,得知沒有便在堂中隨意幫些忙,留下些銀子才離開。直到第三日薄暮時分,已訪過了第十五家,仍未見衛昭動靜,秋往事一面向最後一家行去,一面暗暗嘆氣,若終究引不動衛昭,今晚便只能強逼宣平要他出來一見了。
最後的存善堂雖已是規模最小的一家,卻也有東西兩院二十餘間廂房。方一進門,秋往事便覺身邊的宣平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震,她心下一凜,四處一看,果覺氣氛略有怪異,來來往往的堂役個個面容沉穩,行動利落,顯是身懷武藝之人。秋往事一陣驚喜,幾乎笑出聲來,忙低頭忍住,裝作一無所覺般尋此間主事詢問一番,照例一無所獲後,便欲往東院去。宣平忽上前道:“秋姑娘,天色也已不早了,別誤了飯時,不如姑娘往東院去,西院就由我同李五爺去看看,如有線索再來請姑娘如何?”
秋往事見他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不由好笑,便故意訝然問道:“宣兄竟要讓我一人去麼,也不怕出什麼紕漏?”
宣平滿臉堆笑道:“此處並無什麼雜人,想必無妨。咱們也就在西邊,有事姑娘著堂役招呼一聲便是。”
秋往事狐疑地打量他兩眼,滿面莫名其妙之色道:“那也好,你可要問仔細了,別漏了誰。”
宣平唯唯稱是,將秋往事送至東院,方同李燼之往西院去了。
秋往事仍舊挨個向東院中堂役詢問風都舊事,其後便在院中四處逛逛,口中悠悠地哼著小調:“紅線頭,白線頭,織個錦花裘,披作彩雲翼,乘風天地遊……”
忽聽身後一個聲音接道:“遊東洲,遊西洲,飛過滄海流,化鳳上九霄,不見世間愁。”
秋往事心中一震,只聽這聲音亦陰亦陽,不悶不銳,柔緩處低迴婉轉,高亢處清越悠揚,簡簡單單一支小調,被他隨口哼來,竟是動人肺腑,感人慾醉。她回過頭來,卻驀地怔住,料不到眼前竟是如此好看的一張臉。只見那人著天青繡銀飛羽紋錦袍,披散著一頭及腰的墨黑長髮,雙眉細長勻挺,兩眼清澈透底,鼻高而窄,唇潤而薄,一眼看去只覺美而不豔,麗而不俗,清而不淡,媚而不妖,其賞心悅目處,比之王落亦是不遜。
此人自便是衛昭,他早已是被人看慣了的,見秋往事出神,微微一笑道:“姑娘會這支曲子,莫非也是上郊人氏?”
秋往事自覺失儀,心下微窘,索性便順水推舟,緊盯著衛昭,做出疑惑之色道:“這位兄臺好生面熟,可是在哪裡見過?”
衛昭眉心一跳,他當日挑唆江欒掀起風都之變,豈料一時不慎,竟帶累了自己親生妹妹,心中一直追悔不已。此番出兵攻顯,他心中也明白多半是容府趁機開價,但只要尋得著人,什麼天下安危,將士性命又如何在他心上,所疑忌的不過是容府會否弄虛作假而已。先前收到容府書信,得知此女身上雖有他欲尋的靈樞,卻是已遭毀損,心下便已生疑,其後又得呂冬聲告誡,更是大起疑竇,本已遣人暗中佈置,若容府當真玩了花樣則立刻便要發難。然而他苦苦尋覓多年,如今終於有了訊息,心中終是暗暗希望此事不假,這兩天亦是成日坐臥不定,閉門謝客,一心只等呂冬聲回來。偏偏近日這女子又接連造訪慈恤堂,他雖亦疑心她做戲,卻到底難免心思泛動,再加上宣平添油加醋地形容此女容貌風姿皆與他相像,他忍了兩日,終於再坐不住,想著先不必透露身份,只見上一面料亦無妨,便安排了今日偶遇。豈知一見此女,便聽她口中所哼,正是當日他教給幼妹的上郊民謠,他一時心潮湧動,便忍不住出聲相和,此時忽又聽這女子稱他面熟,他面色雖是如常,胸中卻難免大是震盪,沉默半晌,好容易方壓下心緒,強自維持著平淡語意道:“我瞧姑娘也有些面善,莫非當真見過?”
秋往事微一思忖,搖頭一笑道:“不會,我要見過兄臺也必是九歲以前,兄臺如此容貌,我過目不忘倒還可能,兄臺又如何能記得我。”
衛昭一挑眉,訝道:“為何定要九歲前?”
秋往事輕描淡寫地一笑,揮揮手道:“過去的事也不必提了。對了,兄臺是來此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