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便上戰場也不至這般累人。
直到第五日夜,眾人方齊聚未央院浮生閣中開了一回私宴。席上不見酒肉,唯清茶齋菜而已,眾人見了俱覺大舒一口氣。秋往事頗同情地看著眾人道:“你們每年的九節都是這般過法麼?”
王宿取過一隻空碗倒滿了茶,先“咕咕”灌了半碗下去,透出一口氣道:“每年的碧落節真是要人命,我這幾日喝的酒怕不有幾十斤?所幸九節之中也只有碧落節同長風節才如此,其餘便連樞元節也不至鬧騰得這般厲害。”
秋往事咋舌道:“長風節與碧落節不過隔了兩月,這般折騰怎受得了。你們今年在釋盧錯過了長風節,定很是慶幸了。”
“這也是近幾年才如此的。”楚頡輕晃著手中茶杯,輕嗅著陣陣茶香,“聽長一輩的人說,早三十年前天下還太平的時候,反倒不是這般光景。如今天下大亂,民生不易,多過一回碧落節便是又多混過了一年,平日裡壓抑得久了,至此當然都欲痛快一番。秦夏城還算是好的,若到了京中,那才當真叫做醉生夢死呢,阿頏昨日捎來的信裡還不忘抱怨。”
李燼之聞言一凜:“三哥那裡訊息來了麼?”
“昨夜裡剛到的急件。”江一望自懷中掏出一封書信,“說衛昭得到訊息極是高興,著我們速速派兵將人護送上京。”
王宿“砰”地擱下碗,沉著臉道:“送上京怎麼成!他自己要見人,叫他自己過來!”
秋往事衝他一笑,替他斟滿了茶道:“六哥你不必擔心,上京也沒什麼,若是順利認了親,他想必不會拂我的意思。”
王宿悶聲道:“那若是不順利呢?”
秋往事微一揚眉,眼中光華一閃:“不順利那也無非就是硬闖,我若要走,天下也未必有幾人能攔。”
王宿蹙眉搖頭:“你的身手我自信得過,只是此行不同釋盧,衛昭是個不知顧忌的,你若惹著了他,他可當真會出兵。”
“出兵那又如何?”秋往事滿不在乎地夾著菜,“出千軍萬馬捉一個人,那便像拿不二法來劈蚊子,未必便管用。更何況,”她掃了一眼桌上眾人道,“我若當真露了餡,那靖容兩方只怕便徹底掰了,你該擔心的又豈止我一個。”
江一望嘴角含笑,眼中卻是一片沉肅:“七妹說的不錯,此行干係重大,不容有失。好在確曾有過一個小竹,其間詳情證物都非假造,你不過頂替一下,只要記熟了抄給你的說辭,想必不會有問題。燼之會陪你同去,阿頏也在那裡,真有變數,也不必慌,他兩個自會應對。”
秋往事笑望了李燼之一眼,點頭應下。隨後江一望等又零碎交待了幾句,眾人隨意談笑一陣,也便早早散了。
歇息預備了兩日之後,李燼之便選了五百精兵護送秋往事上京。一路行舟,自駒水溯流北上直入琅江,其後順江西下,出清明、過景洲,經三灘五峽過出月嶺而入涼洲境內,再行一日,便直到永安城下。秋往事見一路西下順風順水幾乎無甚險阻,這才明白難怪容府只忌諱裴初,卻從不將朝廷放在眼裡——如此地利之下,以容軍之精只怕不出月餘便可席捲涼洲。
方一上岸,便見數名著普通青布夾襖之人迎了上來,當先一人極是高大,眼大眉濃,稜角分明,神色卻頗恭順溫和,上前負手一禮道:“在下衛府宣平,幾位可是秦夏來的貴客?”
李燼之微一欠身道:“有勞宣兄,在下秦夏李五。”
宣平目中精光一閃,抬眼看著李燼之道:“原來是李五爺。那邊已備下了車馬,五爺這便請吧。”
李燼之點了二十精兵隨行,吩咐其餘的留在船上等候楚頏聯絡,隨後便同秋往事一道隨宣平上了停在邊上的馬車。這馬車外頭看去尋常陳舊,內裡卻是錦墊包壁,狐裘鋪地,設著暖爐小几,薰著雅淡暖香,極是寬敞舒適。
一路上宣平並不多說什麼,不過道些旅途勞苦一類,頻頻替二人斟茶勸飲。秋往事一入車廂便已聞到似清似苦的茶香若遠若近地縈繞鼻端,此時試飲一口,只覺醇而輕,甘而浮,清香之意直沁得心脾俱舒,雖不識品茶,也知是極品。細看那茶葉時,只見形如雀舌,色作碧綠,葉緣處卻繞著細細一圈鮮紅之色。秋往事暗吃一驚,方知這便是三大名茶之一的紅袖茶了。此時剛過新年,紅袖茶雖上市較早,二月之前卻也極難見到;何況此茶產於景洲,此時連容府中都不曾喝上,衛昭卻不知使了何種手段弄來。
行了約小半個時辰,外間喧聲漸弱,想是已過了鬧市,再行片刻,便已至目的地。秋往事下車一看,見此處竟是條僻陋窄巷,兩側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