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的弄懵了。他那身盔甲,什麼玩意兒?我猛一刀劈不進去還只當他幾時又修了因果法。”
一直面色凝重地跟在一旁的季無恙忽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十二天衛。”
“十二天衛?!”沈璨猛地頓住腳步,愣了半晌方雙掌一擊,恍然道,“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十多年前曾傳過十二天衛甲在裴初手中,可多少年了也沒聽過半點音信,難道竟是真的?”
“的確是真的。”秋往事仍是意態閒閒,彷彿渾沒將這天下七大名兵之一的寶甲放在心上,“這甲據說是咱們的老祖宗風臨遠穿過的,後來他棄位隱居,將這甲也帶到了鳳陵山。他身後這甲便流入燎境,落在狐子手裡,成了他們王族的傳世寶。盧烈洲當年深入大漠,大敗燎人,搶回這鎧甲,獻給了裴初。我在興軍中時經常聽人提起這事,高旭一直看裴初不順眼,據說一大半便是因他藏著這帝王寶甲不肯上交之故。盧烈洲在當門關同我們交手之時尚不是穿的這身,馬也不是今日這匹,多半是上回輸了半招,自覺並無把握勝得過咱們,這才特地把這寶馬寶甲從風都弄來了。”
沈璨雙眉深鎖,緊緊握著刀柄一言不發。季無恙也目光直直的不知出著什麼神。三人沉默著來到李燼之帳口,尚未通報,便聽帳內傳來一聲:“進來吧。”
三人皆整了整衣衫方掀簾入帳,只見李燼之已換過了便服,點著油燈翻閱著各路探馬送來的軍報。他見三人進來也並不抬眼,略一點頭致意,指指兩邊的座椅,微微一笑道:“你們三個還不嫌累?什麼事這麼要緊?”
秋往事領著二人坐下,待他翻完了手頭的文書,卻並不答他的話,反而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們說,咱們今日是勝了還是敗了?”
三人皆是微微一怔,沈璨重重一揮手,率先道:“今日雖然這尾收得不漂亮,但以四千換了近兩萬,自然是咱們勝了。”
秋往事微笑不答,又望向季無恙。季無恙面色倒已不似方才的沉重,卻多了幾分無奈,輕嘆道:“我卻以為敗了。”
沈璨濃眉一挑,正待發問,卻聽李燼之沉聲介面道:“不錯,咱們雖是勝了,可糟就糟在這收尾上。今日一戰,目的不在殺敵,而在潰敵士氣,叫他們不敢輕易攻城,多拖得一日,咱們便安穩一分。哪知盧烈洲回來得如此快,又有寶甲護身,叫咱們碰了個釘子,硬是在最後來了個反撲。殺了我們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撲,便將他們從逃命之人變成了雪恥之人,士氣一激起來,只怕人人都急於一戰。盧烈洲也是一樣,若不曾同我們交手,那他便是徹底叫咱們耍了,縱再怎麼發火也定然心虛,斷不敢冒然進攻;可如今既交過了手,雖叫咱們全身而退,他卻多少是扳回了一城,此時來攻,那叫乘勢追擊,正是順理成章。咱們實力同他們相差太遠,硬拼起來全無指望,這一回奇襲若是不能讓他們安分上幾日,不管殺了幾人,都只能是雖勝猶敗。”
沈璨呆了一呆,細思之下也覺情形不妙,怔怔問道:“那我們……”
李燼之撥了撥燈芯,沉默片刻方淡淡道:“恐怕只能退回城內,死守待援了。”
帳內一片靜默,幾人雖皆面色平淡,可沉悶的氣氛卻壓得燭火也似分外慘淡,時不時爆出煩躁的“畢剝”聲。
正在壓抑之時,忽聽秋往事“嗤”地一笑,悠悠然道:“你們何必如此,我倒不覺得有這麼糟。”
李燼之定定地望著她默不做聲,沈璨已忍不住問道:“將軍有破敵之法?”
“破敵之法,簡單得很。”秋往事聳聳肩,迎著李燼之的目光道,“殺了盧烈洲,自然什麼事都沒有了。”
李燼之暗歎一口氣,搖頭道:“我知道你怎麼想。止戈騎擅攻不擅守,井天兵更是不習苦戰,一旦被圍城,多撐一日都是多十二分的艱難。半月之期也非一定,宋將軍那裡若稍遇阻遏,咱們便只有困死在這裡。死守孤城確是下下之策,可殺盧烈洲又談何容易。他如今有十二天衛甲在身,只要護住了頭面,那便是真正的萬夫莫敵,你又打算如何應付?”
秋往事大嘆一口氣,攤手道:“十二天衛甲據說是咱們的立族十二氏各出其力,採九洲精鐵,集天下巧匠,傾全國之力,耗時三年方始鑄就。全身上下以十二塊完整的鋼甲合構而成,便關節處亦以鋼套連線,不同於鱗甲鎖甲,可謂密不透風,無隙可尋,千百年來也無人能損及它分毫,我自然也是不能。可是,”她忽地眉鋒一凜,神采奕奕地注視著李燼之問道,“這鎧甲落在裴初手裡已有多年,將軍以為他也好,盧烈洲也好,為何從未穿它上過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