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道:“都說盧烈洲只知橫衝直撞,從不使計,原來也挺有幾分心思。咱們的安排已叫他猜著了。”
秋往事雖聽不見盧烈洲說話,卻也大致能猜到幾分,便斜睨了李燼之一眼輕哼一聲道:“誰讓你非叫費將軍去摸營,若是我去,便未必那麼容易叫他猜出來。”
李燼之不同她多作糾纏,輕輕帶過道:“猜出來便猜出來,咱們本沒打算一戰而勝,主要便是讓兩邊都瞧瞧,他盧烈洲並非當真如此無敵。”
語聲方落,只聽對面陣中陡地一聲爆喝,似是平地忽然落下一記炸雷,密集沉悶的鼓聲隨著響起,盧烈洲躍馬而出,一手執韁,一手挺著杆近六尺長的挑月刀,排山倒海般疾速向兩人奔來。
秋往事神色一冷,眉目低沉,輕道了聲:“我去了。”便縱馬迎上前去。李燼之在後遠遠喚了聲:“小心。”便也彎弓搭箭,縱馬向側面繞去。
盧烈洲見李燼之一動,便也偏轉馬頭,同他反向跑動,令得三人始終保持在一條直線上,借中間的秋往事擋死他的箭路。李燼之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地扯著空當,盧烈洲便也忽快忽慢,忽右忽左地跟著,兩人以秋往事為軸團團直轉,相互死死咬著,已是較上了勁。
秋往事則緊緊盯著盧烈洲,隨著他偏左偏右,始終不偏不倚地正對著他衝去。越是靠近,便覺壓力越大,前頭一人一馬的速度雖然並不比她快,可卻似蘊著驚人的勁力,直若一座山般當頭壓來,連座下戰馬都不安地噴著響鼻,若非她死死拽著馬韁,只怕早已轉向退避。
秋往事情知不能被他壓倒,緊咬著牙盯著他一點一點靠近,兩人之間似是隔著無形的氣場,越是貼近越覺透不過氣來,胸口似被巨石緊緊壓著,越來越沉。她緊緊繃著身子,已沁出一層薄汗,渾身關節似都在“吱吱”地響,彷彿稍有鬆懈便會整個散下架去。
轉眼之間盧烈洲已入二十丈內,秋往事渾身毛髮似都要倒豎起來,一陣陣的激靈從腳尖躥到指尖。鳳翎在袖內振得“嗡嗡”直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壓著它們不一股腦兒地破袖而出。
彷彿過了天長地久,又彷彿不過眨眼之間,二十丈之距已過,盧烈洲已近得鬚髮可見,渾身每一分每一毫似都透著逼人的殺氣,彷彿九泉之下叱詫生殺的魔神,近身者死,絕無倖免!
盧烈洲見她竟不仗著遠攻優勢搶先出手,頗覺詫異,卻也並不怕她玩什麼花樣,眼見距離已近,沉喝一聲,便揚刀當頭劈到。秋往事只覺眼前一花,白晃晃的什麼也看不分明,烈烈刀風如冰似火地撲面而來,直割得臉頰生疼。她緊咬著牙根,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刀風起處,死死壓著座下驚懼的馬匹,仍是不閃不避地直迎上去。
盧烈洲抬眼一瞟李燼之,見他在秋往事正後,便再無顧忌,放手劈下,徑取秋往事左頸。眼見刀鋒已將觸及肌膚,秋往事眼中驀地精光一閃,四枚鳳翎疾射而出,兩枚指向盧烈洲眉心咽喉,另兩枚卻直衝著他座下戰馬的雙目而去。右手長刀也同時遞出,斜斜插向他左肋。
盧烈洲冷笑一聲,並不理會,手上加勁,便要將她立劈馬下。豈知便在此時,陡聽一聲弦響。盧烈洲心下一凜,先收了三分勁力,待抬眼看時,只見一道黑影自秋往事右肋堪堪擦過,蹭得她的皮甲“哧溜”一響,閃電般直射自己左胸。
盧烈洲大吃一驚,未料到李燼之如此大膽,在兩人纏鬥之時也敢毫不猶豫地放箭,秋往事也似全未受到驚擾,四枚鳳翎一柄長刀仍是照樣攻到,加上那一支箭,六道利刃捲起潑天的殺氣,展眼已逼到眉睫。
鳳翎速度雖快,勁力卻不大,盧烈洲本打算拼著硬挨兩刀也沒什麼,秋往事卻必定要死於自己一刀之下。可李燼之的這一箭卻是呼嘯帶風,後發先至,大有裂石穿金之勢,他心念電轉地一番衡量,終還是覺得不值得冒險,陡然一聲爆喝,猛地躬身甩頭,先以頭盔磕飛了迎面而來的兩枚鳳翎,同時左手猛地用勁,扯得戰馬一聲嘶鳴,人力而起,射向馬眼的兩枚鳳翎便成了在馬頸處掠過,帶下一地的鬃毛。緊跟著右手大刀硬生生一收,刀杆當胸一掃格下秋往事的長刀與李燼之的箭,刀刃順勢劈向秋往事戰馬的前足。
秋往事見他在幾面夾擊之下竟是應對從容,只一招之間便開始反攻,心下也不由暗暗歎服,手上卻不敢怠慢,一緊馬韁,帶著馬匹騰空躍起,避過大刀,那四枚鳳翎打了個盤旋便又飛回來,仍是罩向他面門。同時趁著他視線受擾,又悄無聲息地射出一枚鳳翎,倏然割斷了他手中緊扯著的馬韁。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盧烈洲這頭長刀上挑,趁秋往事馬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