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自己已經送了7萬錠赤金給土耳其宰相,1萬錠赤金給克里米亞汗,請求土耳其把聖地交給法國人。而土耳其人把聖墓從我們正教徒手裡拿走以後,把它交給了法國人,這樣我們僅僅剩下了24盞長明燈。而法國人又從我們手裡拿走了整個伯利恆教堂和聖堂;他們毀壞了所有的古代聖像,掘開了我們分發聖光的教堂西廳,在耶路撒冷幹下比從前波斯人或是*人更壞的事。如果你們,莫斯科的聖君們,放棄這個神聖的教堂,你們的名字還能受人尊敬嗎?一定要叫土耳其人把聖地歸還正教徒;除非他們這樣做了,你們可別跟他們講和。
如果他們拒絕,你們就向他們開戰。眼下是一個絕好的時機:蘇丹王有三支大軍在匈牙利跟皇帝作戰。先取烏克蘭,然後取摩爾達維亞和瓦拉希亞。再把耶路撒冷拿下來,然後跟他們講和。你們難道不向上天祝禱,但願土耳其人和韃靼人跟皇帝發生戰爭嗎?現在時機這樣有利,而你們卻不怎麼熱心了!瞧吧,回教徒在怎麼樣取笑你們:韃靼人,是人們的驕傲,他們還吹噓說,是他們叫你們納貢的;韃靼人既然是土耳其人的附庸,那麼你們也就成了土耳其人的臣屬了……
莫斯科方面看到這封信是不好受的。領主杜馬召開了一次會議。彼得坐在寶座上,默默無言,悶悶不樂,穿著皇袍,披著肩衣。領主們用辭藻華麗的語句發洩他們的感情,引經據典,痛惜聖地遭到蹂躪。夜色早已在窗上透出了深藍,犄角里的長明燈光已經照亮了他們的臉,領主們卻還在按官階和出身,挨著個兒站起來,把沉甸甸的衣袖往後一甩,談著談著,還用白皙的手指比比畫畫。他們那滿是汗珠的高傲的額角,他們那嚴峻的眼神,他們那保養得很好的鬍子,以及如同玩具風車的風篷似的在風裡旋轉的空洞的詞語,都使彼得心裡厭煩極了,他們沒有一個人直接提到戰爭,他們害怕說出“戰爭”這個詞彙,害怕破壞平靜的生活。萬一又引起叛亂和毀滅呢?他們等著皇帝發話,顯然,他怎麼說,他們就會怎麼決定。可是一想到這樣一項重大的決定要由自己一個人來負責,彼得也覺得很害怕:他還年輕,而且從小就很膽小。他等待著,眯縫著眼睛。後來,那些親信的領主開始發言了,語氣完全不一樣,單刀直入地提到了那個問題:“事情當然要由皇帝來裁奪。可是我們身為領主,理應獻出我們的生命,來保衛主的被玷汙的聖墓,保護皇帝的榮譽。耶路撒冷人已經在取笑我們了,能讓這種恥辱越來越加大嗎?不,列位領主,作出召集民軍的決議吧。”
大戰土耳其(3)
列夫·基裡洛維奇瞅了一眼以後,便擺了擺手說:“說到底,列位領主,我們是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瓦西里·戈利琴在克里米亞吃了虧。可是他的民軍是用什麼傢伙打仗的呢?棍棍棒棒!現在,謝天謝地,我們已經有足夠的武器了,只要皇帝降旨,到五月間我就可以供應十萬軍隊的矛頭和軍刀。不,我們不能一聽到戰爭就退縮不前……”
羅莫達諾夫斯基清了清喉嚨,說道:“如果我們過的是與世隔絕的生活,那麼對這件事還不妨從長考慮。可是歐洲正在注視著我們。如果我們徘徊不前,那就會遭到不可避免的毀滅。殘酷的時代橫在我們面前,我們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要打敗韃靼人……”
低矮的紅色屋頂下面,一片沉寂。彼得咬著指甲。
鮑里斯·戈利琴進來了,他臉颳得光光的,可是穿著俄羅斯服裝,高高興興,遞給彼得一個展開了的奏本。這是莫斯科商人們的一份請願書,懇求彼得保護髑髏地和聖墓,肅清南方道路上的韃靼人,如果可能,在黑海建一些城市。彼得看了看眾人,下達了命令:“把民軍招集起來吧。”
1695年2月,杜馬秘書官維尼烏斯從克里姆林宮寢殿的臺階上,向全體侍臣、親隨、訴訟代理人、莫斯科和其他城市的貴族宣告:他們得率領自己的軍士侍從,到舍列梅季耶夫那裡報到,參加克里米亞的戰役。
舍列梅季耶夫是個經驗豐富、辦事謹慎的總督。四月裡,他把一支12萬的軍隊集合起來,跟小俄羅斯的哥薩克匯合以後,便慢慢地向第聶伯河下游移動。
莫斯科大軍開進這些城市以後,整個夏天一直在向這些城市進攻。到了8月裡,土耳其的基濟克爾曼和另外兩個小城終於被攻下來了。為了慶祝這件大事,在舍列梅季耶夫的營地上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宴會。每幹一次杯,戰壕裡便發射一次大炮,讓土耳其人和韃靼人心驚膽戰。捷報傳到莫斯科,大家鬆了口氣,說:“到底見了點顏色了!儘管從克里米亞只奪到了一丁點兒地方,可也已經掙了面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