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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男人更加清晰,也似乎更加痛苦。他的雙眼流出的不是淚水,而是鮮血。汩汩的鮮血就像一汪血泉一樣,慢慢地將我包圍。鮮血越聚越多,最後終於沒過了我的頭頂,像血海一樣將我淹沒。我驚恐地掙扎著,努力地拼搏著;可是無論怎樣似乎也無法游出這重水一樣的血池。呼吸越來越困難,直至絲毫沒有!眼前越來越模糊,直到漆黑一片。
“啊!”我驚叫著從床上坐起時,才發現不過是南柯一夢。
頭像充滿氣的皮球一樣膨脹著,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我足足在床上坐了五分鐘,才走出家門。
……
“艾,你別睡啦,到站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迴盪在耳邊。
我暈暈沉沉地起頭,才發現公共汽車的女售票員就站在我身邊,正在拍打著我。
“哦,到那兒了?”我下意識地問道。
“到終點站了呀?你這人怎麼回事?”她明顯有些不悅。
走下公車,我才發覺有些不對頭。因為馬路對面並沒有我熟悉的報社大樓。我凝目遠眺,只看到遠處一個大門上的幾個楷書大字“市殯儀館”!而遠處我剛走下的公共汽車也不是我平日常坐的6路,因為上面掛著4路的牌子。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鬼使神差地坐上4路車?
就在此時,我又感覺到了那股陰氣,那股有別於殯儀館的,更強大的陰氣。
難道是它的指使?
這次陰氣像是股長長繩子,長得望不到頭。我被這無形的繩子拽著緩緩地來到了殯儀館裡面,一所正在舉辦儀式的送別大廳裡。
大廳正中的黑色大相框裡,放著死者的遺像:一個漂亮的男人,有著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和稜角分明的面龐及一雙充滿怨恨充滿幽怨充滿痛苦的雙眼的男人。
我又像被電擊中一樣木然佇立在那裡,因為他就是我夢中的那個主角。
這是為什麼?
我拔開悲慼的人群,衝到玻璃棺材近前。
沒錯,裡面躺著的就是那個年輕漂亮的男人。
“先生,你是誰?”一個眼睛哭得痛紅的中年婦女走上前問我。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反問她說:“請問他是您什麼人?”
“是我兒子魏小熊,怎麼了?”
“不好意思,是什麼病?”我接著問道。
“你到底什麼意思?”身邊一個年輕的女人搶到婦女身前,厲聲問道。
“對不起,您一定要告我您兒子是得什麼病去世的,我不會害您的。”我誠懇地說道。
女人看著婦女,躊躇道:“這是我母親,我是小熊的姐姐魏小妮。我弟弟是因突發性心臟病去世的。”
我心裡一動,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出來。
我從口袋裡掏出記者證,然後轉身對殯儀館服務員說道:“我是報社的記者,現在有情況和你們負責人說。”
女服務員愣了一下,很快就匆匆跑了出去。
……
報社內,落蕾正聽我說得出神,見我突然停住了,急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
“後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他們開啟魏小熊的棺材,他的身體裡果然沒有內臟。”我心有餘悸地說道。
“啊!”落蕾嚇得一把將我拉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拿出一支菸,點然了深深地吸了兩口,才說:“殯儀館的化裝師你應該可以猜到吧,他就是黍博土。”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原來吃的是……”落蕾的臉色蒼白。
我點了點頭,道:“是呀,你看這獨家新聞不是好拿的吧?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落蕾沒有回答,而是衝出房間向衛生間跑去。我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提起筆來要把這件事報道出去,看來這月我又有獎金了。
劇場版之三——鬼母
張衛軍竟然還活著?
我上一次見他還是在一年前的醫學院附屬醫院重病監護室。記得那天我去看一位不幸患上絕症的同事,確在那裡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張衛軍。
當時他的頭髮已經因為頻繁的放療而掉得淨光,臉色像乾枯的橘皮一樣毫無光澤,下垂的眼袋上那雙眸子裡對映出的是完全沒有希望的目光。那是一種對生命的絕望,一種只有在屠宰場的籠子裡才能見到的色彩。
它是晚期癌症患者所俱有的東西。
那天我們沒有多說話,我只是象徵性地安慰了他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