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行之眉頭一皺,隨即正sè道:“袁兄怎麼這麼問,保境安民,不正是你洛陽府的責任……”
“洛陽府?”袁天綱苦笑:“前夜洛水暴溢。垮倒兩岸房屋三百餘間,近千人無家可歸,西護城河堤決口逾十三丈,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黃河訊期,人工土石料至今調配不齊,昨夜幫派械鬥,死傷者數百。到今天,有兇徒白晝殺人放火。連環五起,二十間民屋被焚……洛陽府官吏二十人,馬步差役八十人,就算人人都有三頭六臂,這麼多事,又怎能顧得過來,何況賑災濟民。一直是民部地責任,護河築堤,需找河工衙門,追兇緝盜,雖是洛陽府份內,然而力不能勝之時,彈壓地方,仍需求助於城門校尉。洛陽天子腳下,上有三省六部,下到公卿世家,盤根錯節,小小一個洛陽府,若真能什麼都管。卑職也就不用來求虛先生了!”
“原來如此!”虛行之撫掌嘆息,很理解的點了點頭:“為何這些事,不見洛陽尹上報!”
“早就上報了!”袁天綱道:“六部衙門,全都發了公文,只是無人理會,加上滿城謠言四起,今早洛水變清一事,已是勉強抽調人手出面安撫,連府尹大人也親自上了街,現在的洛陽府衙內。除了前夜收容的災民。一個公人都不會找到!”
“真的這麼山窮水盡?”虛行之吸了口氣,這才注意到袁天綱一身泥水狼籍。顯然也是從河堤上直接趕來。
何止山窮水盡,簡直就是油盡燈枯,袁天綱哀怨地看了虛行之一眼,這事還不是您惹出來地,前夜表現地那麼為國為民,振奮人心,原來也是一個甩手掌櫃。
對著袁天綱眼巴巴地神情,虛行之沉思了一會兒,道:“袁大人。我不想瞞你,現在宮中地確騰不出手來!”
袁天綱臉sè一變,卻聽虛行之道:“不過這些事也不能不理,這樣吧,我給你找些人手,先把河堤給堵上,其他的事大可從長計議!”
袁天綱眉頭微皺,想想也只能如此,便道:“不知先生可以找多少人,還有工程材料?”
“工程材料,可以因陋就簡,先修個簡易的!”虛行之指點道:“至於人手,三五百人不成問題,只是這些人的身份,還要洛陽府出面,稍做擔待!”
什麼人啊,袁天綱吃了一驚,面上自然露出一絲驚異,虛行之已壓低聲音道:“不瞞袁兄,這些人都是我在江湖上的朋友,剛到洛陽不久,絕對是正經商人,如果能在洛陽府掛一個閒職,你方便,我也方便!”
袁天綱看了虛行之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
馬車忽然又停了下來,虛行之抬手止住袁天綱說話,欠身撩開車簾向外詢問:“又有什麼事?”
不用待衛回答,當袁天綱也從車內探出頭來時,隔著一條街,一排屋簷上滾滾沈煙夾著大團火光,已映入兩人眼簾,虛行之怔了半晌,轉頭看向袁天綱,後者卻只能回給他一個苦笑。
“水火相煎,多事之秋啊!”
※※※
月朗星稀,夜間的洛陽城,總算恢復了幾分寧靜。
一輛蒙著黑布的馬車,從西角門離宮,沿著瀍水北岸,承福坊背街西向而行,護衛在馬車兩側是八名身著斗篷地騎士,咿呀輪聲壓著青石板道,在靜夜裡分外刺耳。
行了大約半里路,馬車拐入一條窄巷,停在一家還張燈的糧店門口,護衛騎士全部下馬,從車中接出來一名披著連身斗篷之人,六名騎士守在門外,兩名為首的騎士伴著斗篷人走進店內,被掌櫃引入內室。
一進內堂,等候已久的單秀連忙起身迎接,斗篷人取下頭罩,露出一張清秀中略帶煞氣的容貌,單秀已上前行禮參見:“殿下!”
來人赫然正是楊浩,另外兩名騎士則是沈光和闞稜,楊浩略略點了點頭,問道:“人來了沒有?”
“已經安排好了!”單秀讓開一步,伸手扭動書桌上一個機關,靠壁一排貨架忽然軋軋移開,讓出三尺寬的一個暗門,單秀當先引路,楊浩和闞稜亦隨之走了進去,留在外面的糧店掌櫃關上機關,又拍了拍手。三名白衣人走了進來,拿起楊浩三人留在地斗篷罩在身上,跟著掌櫃走出房去。
當店外地馬車重新啟動,往皇宮方向行去時,楊浩在單秀的引領下,在秘道里了穿行了一柱香的時間,最後到達一所大宅的後院園林。
新月娟娟。涼風習習,蛙噪池塘。兩側花圃,一道碎石曲徑,直通池塘邊一處八角小亭,當中已經有一名白衣女子背影獨坐,石桌上放著一套茶具,經女子玉手淺斟,正散發出嫋嫋茶香。小亭階下,還有一名年輕文士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