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芙橫眉:“我在和你說正事!”
裴右安笑:“吾之言,亦如是!”
嘉芙亂拳捶他,裴右安任她捶; 只抱著她; 低低地笑。
嘉芙白了他一眼; 推開他,不理他了,自己過去開門,叫水。
這料場裡,除了七八個老卒外,還有一個當地婦人,是昨夜替嘉芙開門的那個丁老卒的婆娘,力氣很大,平常除了做飯,也幹別的雜活,今日乍見嘉芙,如見天人,夫人長夫人短地叫個不停,又見檀香木香也是標誌女孩兒,那些重活粗活,自己無不搶著幹,看到裴右安弄了只浴桶,知道是給夫人洗澡用的,傍晚就用雪水燒了熱水,這會兒在等著送,聽到來叫了,和丫頭們一道送水進來,注滿了大半個浴桶。兩人便一起擠在裡頭,泡了個雪水澡,出來,她渾身面板泛著淡淡的粉紅,身上披件垂到腳踝的衣裳,鬆鬆地掩了衣襟,便坐在爐前,烘著洗過的一頭溼發。
裴右安坐在桌後,繼續理著他的賬冊,只是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那婀娜纖秀的背影。
漸漸地,長髮有些幹了。裴右安站了起來,來到她的身後,從她手裡拿過梳子,幫她梳髮。
嘉芙懶洋洋的,眯著眼睛歪在他的懷裡,像只被順毛的貓,舒服的快要睡了過去,忽然聽到他在自己耳畔道:“芙兒,楊雲都跟我說了,你吃了這麼多苦才過來,我這裡,卻連間像樣的屋也沒有。”
嘉芙睜眼,轉過頭,見他凝視著自己,目光裡滿是歉疚,立刻搖頭:“我一點也不覺得苦。這裡很好!”
裴右安微微一笑,愛憐地摸了摸她光亮如匹的長髮,目光中憐惜更甚,柔聲道:“我在想,等這個冬天過去,開春天氣轉暖些,我便叫楊雲送你回泉州吧。你放心,今日起,我一定會好生照顧好自己,再不叫你為我擔心……”
嘉芙原本眉目含笑,漸漸愣住,看著他:“大表哥,你說什麼?”
“芙兒,你待我之心,我知道。我是無妨的,但這地方,確實不合你長居。我不想你跟我吃苦……”
“你方才那句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嘉芙一張小臉,慢慢地掛了下來。
“等開春暖了,我想叫楊雲先送你回泉州……”
嘉芙沉默了片刻,衝他微微一笑:“送我回泉州做什麼?讓我另外嫁人,是嗎?”
裴右安一頓,沒有應。
嘉芙盯著他,面上漸漸露出冷笑,突然,狠狠一把推開他,點頭道:“你是要讓我走,是吧?既如此,也不用等到開春暖了,我這就叫楊雲給我備車,今晚上我就走!免得賴在這裡礙著了你!”說著站了起來,到了門口,嘩啦一聲開啟門閂,探頭出去,高聲就叫人。
她突然間就變了臉,裴右安起先彷彿愣住了,這才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從後追至,將她拖了回來,關上了門,焦急地道:“芙兒,你聽我解釋,並非如你所想。我只是不想你跟我在這裡吃苦……”
嘉芙眼睛已經紅了,像條困在漁網裡的魚,使勁地掙扎,卻被他抱著不放,竟掙脫不開,恨極了,低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裴右安吃痛,嘶了一聲,手一鬆,嘉芙趁機掙脫出來,扭頭奔到幾隻白天搬進來靠牆放著的箱子前,嘩的開啟了其中一隻,大半個箱子,裡頭裝的竟都是書。她從裡面胡亂抱出一疊,朝他摔了過去,冷冷地道:“這是我出來前,特意從你過去住的老院書房裡頭給你挑著帶過來的。我也懶得帶回去了。你要是覺著還成,你就留下。要是嫌我多事,隨你撕了燒了,和我也無干系!”一邊說,一邊眼淚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裴右安被書砸中了臉,那書掉在了地上,他卻一動不動,怔怔地望著嘉芙,看到她落淚了,這才終於清醒過來似的,快步而來,伸臂將她抱住了。
嘉芙再次奮力掙扎,他卻緊緊地抱著,嘉芙再次張嘴,這次咬他肩膀,他非但不松,反而抱的更緊,兩人僵持了片刻,嘉芙終於沒了氣力,鬆了牙齒,身子也軟了下來。
裴右安將她抱了起來,送到床上。
“芙兒……怪我不好……你要是還氣,你再咬我……”
裴右安不斷地親她,吻去她眼睛裡湧出的眼淚,聲音焦急無比。
“裴右安,你方才說,我待你之心,你知道。我的心,你何曾知道?你道我為何萬里之遙也要跟你到了這裡?我若是怕吃苦,我就不會來了!我知道,你當初勉強娶了我,在你心裡,從來就未曾當我是你的妻!你有了事,也從來都不和我說!先前哪怕那樣要掉腦袋的大事,你竟也瞞我瞞的跟鐵桶似的!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