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能夠明白兩件事。”
鄧定侯道:“你說。”
丁喜微笑道:“第一,假如我要去做一件事,我從來也不想別人報答;第二,我雖然是個強盜,卻也有很多事不肯做的,就算砍下我腦袋來,我也絕不去做。”
他微笑著轉過身,大步走了出去,走入燦爛的陽光下。
鄧定侯怔在那裡,怔了很久,彷彿還在回味著丁喜剛才說的那些話。
他忽然發現他那些大英雄、大鏢客的朋友,實在有很多都比不上這小強盜。
(二)
現在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
喝茶的女孩子抬起頭,四面看了看忽然站起來,很快的走到小馬面前,叫了聲:“小馬。”
她叫得那麼自然,就像在於千萬萬年前就已認得小馬這個人,就好象已將這兩字呼喚過千千萬萬次。
小馬也沒有覺得吃驚。
一位陌生的女孩子忽然走過來,叫他的名字,在他感覺中竟好象也是很自然的事。
在這一瞬間,他們誰也沒有覺得對方是個陌生人。
喝茶的女孩子道:“我聽別人都叫你小馬,所以我也叫你小馬。”
小馬凝視著她,道:“我叫馬真,你呢?”
喝茶的女孩子道:“我叫杜若琳,以前我哥哥總叫我小琳,你也可以叫我小琳。”
她的膽子一向很小,一向很害羞,從來也不敢在男人面前抬起可是現在她居然也在凝視著小馬。情感本是件奇妙的事,世上本就有許多無法解釋的奇妙感情。這種感情本就是任何人都無法瞭解的。有時甚至連自己都不能。“小琳……小琳…小琳……”小馬輕輕地呼喚著,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纖弱的指尖在他強壯的手拿裡輕輕顫抖,可是她並沒有抽回她的手,
小馬的人就像是在夢中,聲音也很像是在夢中來的。
“我一直是個很孤獨的人,沒有認得你的時候,我只有一個朋友。”“我本來也有一個朋友。”
“誰?”
“王盛蘭。”小琳道:“她不但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有時我甚至會把她當作我的母親,這些年來,若不是她照顧我,也許我已經……”
小馬沒有讓她說下去,輕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的確明白,沒有人能比他明白。
因為他和丁喜的感情,也正如她們一樣,幾乎完全一樣。
小琳道:“所以我想求你替我做一件事。”小馬道:“你說。”
小琳道:“我要你替我去救她。”
小馬道:“救你的朋友?”
小琳點點頭,道:“別人都說她絕不是金槍徐的對手,可是她絕不能敗。”
小馬道:“你要我幫她擊敗金槍徐。”
小琳道:“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只希望你能為我做到這件事。”
她已握緊了小馬的手。
“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現在他們已走出去。
這裡本是個充滿了歡樂的地方,現在卻忽然變得說不出的空洞寂寞。
人世間本就沒有永恆不變的事,更沒有永恆的歡樂。
紅杏花慢慢地從後面出來,用一雙洞悉人生的眼睛目送著他們走出去,嘆息著喃喃自語:“我就知道你們只要一見面,就會互相糾纏,自尋煩惱的,我早就知道……”
有些人就僅是釘子和磁鐵,只要一遇見,就會粘在一起。
小馬和小琳是這樣子。
丁喜和王小姐呢?
紅杏花嘆息著又道:“小馬這樣子已經夠糟了,可是丁喜以後只怕還要更糟,我實在不應該讓他們見面的,我早就知道……”
(三)
陽光燦爛。
發亮的長槍,在陽光下更亮得耀眼。
藍天白雲,遠山青翠,竹簡下開滿了鮮花,蜜峰和蝴蝶在花叢中飛舞,甚至連風都在傳播著生命的種子。
這本是個生命孕育生命成長的季節,在這種季節裡,沒有人會想到死。
只可借死亡還是無法避免的。
金槍徐慢慢地解開了套在金槍上的布袋,眼圈一直在盯著他的對手。他心裡還在想著“死”。
很少有人能比他更瞭解“死”的意義,因為他已有無數次接近過死亡。——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這就是他對於“死”的原則。
這原則簡單而殘酷,其間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