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隨便!”就將後腦勺遞給了工作組,臉色變成了一塊硬豬肝。
“簽字吧?”王祥把訊問筆錄遞給楊曉宇。
楊曉宇往旁邊一推:“沒興趣!”
“那你是拒籤?”
“拒籤,能咋的?”楊曉宇霍地站起來,眼睛瞪得火亮,惡狠狠地捏著拳頭,活活是個兇手。
“這樣只能加重你的處罰!”寧長也霍地站起來。
“放屁!”楊曉宇伸手掏出手槍摔在桌子上,“就這一百多斤,我豁出去了!”
“放肆!”寧長向前跨出兩步,怒目而視。
副政委猛地衝過去,一把將手槍奪過來。又半訓半勸地說了一大氣,楊曉宇才就坡下驢地坐下去。副政委最後又將手槍還給他,第一次談話就這樣結束了。
寧長他們經過認真分析,決定對楊曉宇圍而不打,虛張聲勢,重點放在摸清其爪牙和骨幹成員的活動上。半月後工作有了新的進展,楊曉宇的一個小嘍羅在作案時被當場抓獲,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正當案件順利地向前發展的時候,小嘍羅在看守所莫名其妙地脫逃了,脫逃第二天又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這一天晚上下班,天很冷,北風和雪花較勁地向地面撲來。寧長習慣地戴著羊剪絨皮帽子縮著脖子向家裡走去。剛轉過一個衚衕,前邊突然傳來瘋狂的擊打和低沉的咒罵聲:“叫你逞能管閒事,案子查到楊哥頭上。查吧,上西天查去,那裡盡大案要案……”寧長一聲猛吼:“住手,光天化日行兇打人,了得了!”打人的共三個歹徒,都一愣,目光就對準了寧長。其中一個驚呼:“打錯了,那小子才是真的!”三個歹徒就丟下被打倒的那一個,旋風似地朝寧長卷過來。寧長還沒有定下神來,三個歹徒已衝到跟前,其中一個舉著帶血的匕首向寧長刺來。寧長唸書軍訓時也學過幾招,一閃身躲過匕首,接著用右腿一掃,那小子竟煙筒管子似地倒下了。那兩個隨即衝上來,其中一個說:“喝,這小子還有點武把操,來,咱哥倆練練。”掄起右拳朝寧長平射過來。另一個歹徒就像傻子捆作秸似地將寧長攔腰抱住。偏偏這個時刻,兩個巡警從這裡路過,急急地趕來,寧長才躲過此劫。可被錯打的那一位,抬到醫院就斷了氣兒。
寧長卻從這件事上受到啟發,決定像武打小說似地引蛇出洞。領導和同志們都不同意,認為這樣太冒險,我們畢竟不是江湖上的傳奇人物,現實遠比傳說的要嚴酷、簡潔得多,弄不好三下兩下就是一條人命,還是穩紮穩打,慢慢來才好。可是怎樣才算穩紮穩打,慢慢來呢?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拿不出好的辦法,案件也不宜久拖不結,商討再三,還是同意了寧長的主張,同時做了嚴密的防範。於是就傳出:楊曉宇的案子只在寧長一個人身上,他只要鬆鬆口,楊曉宇就沒事了,他如果咬住不放,楊曉宇進去只是時間問題了。在上下班的時間上寧長也故意和別人拉開距離,該上班不上班,該下班不下班,有兩次專趕天黑透了才一個人往家裡走,路上還東張西望,回頭回腦,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前天又傳出兩天後要去郊區給丈母孃過生日的口風。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下班後天就漸漸地黑了下來,寧長磨磨蹭蹭直等到伸手不見五指才騎上那輛一走三響的腳踏車朝城郊慢騰騰地走去。一出機關就預感到有人跟蹤,仍不緊不慢,“嘩啦啦,嘩啦啦”地向前蹬著腳踏車。
一過郊區大橋,從橋旁突然躥出兩個人來,後邊兩輛摩托車幾乎同時飛馳而來。其中一個低沉著喊道:“拆了他!”四個歹徒就將寧長團團圍住。也幾乎就在這個時候,一輛皇冠車箭一般地從橋那邊射過來。結果當場抓住兩名歹徒,另兩個跑出五百米後被埋伏在附近的幹警一舉抓獲。寧長的鼻子和嘴角都流出血來,要害部位要不是事先做了必要的防範,也許真的到西天查大案要案去了。
事情的結果是拔出蘿蔔帶出泥,楊曉宇很快被拘留收審了。在大量的事實面前他不得不承認:那個被罰款八千元的倒黴鬼那天去要收據時,被楊曉宇騙到車上,坐在後排座上他的一個小哥們兒乘其不備用繩子將其活活勒死,然後將車開到鄉下山上的樹林裡埋掉了。同時還有三件命案均為楊曉宇牽頭所為。盜竊、搶劫不計其數。案子告破後,很多老百姓敲鑼打鼓燃放鞭炮。縣紀委光錦旗就接了五十多面,寧長也風光了好一陣子。許多部門有事無事請他作報告,讓他講講英雄事蹟,可能是遺傳上的原因,他也一到關鍵時刻就像他老爸常常褲頭的鬆緊帶失效那樣地掉鏈子。一次一所中學請他作報告,講講如何剛直不阿,一身正氣,為民除害的事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