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問情況。也許是職業習慣,馬所長問話的樣子像是審犯人,了一緊張得要死。本來全身是傷,這會兒更加頭痛難支。蘇校長很不滿意馬所長問話的方式,又不便指出來。他見了一那樣子可憐巴巴的,就不斷地轉述馬所長的問話,想盡量把語氣弄得溫和一點。馬所長就不耐煩了,說,蘇校長,調查案情是嚴肅認真的事情,你這麼一插話,今天搞個通宵都搞不完。蘇校長只好不說話了。了一大汗淋漓,眼睛都睜不開了。
問過話之後,讓了一簽了名,按了手模印。今天就這樣吧。馬所長他們夾著包就要走了。
蘇校長忙問,這事到底怎麼處理?
馬所長面無表情,說,不要急,辦案有個過程,現在只知道一些線索,作案者是誰都還不知道。到時候我們會通知你們的。
之後一連幾天都沒有訊息。蘇校長打電話問過幾次,派出所的總答覆不要急,正在調查。
了一負著傷,學校準許他晚上回家休息。臨近高考,功課緊張,他不敢缺晚自習。白秋就每天晚自習後送他回家。了一爸爸很過意不去,白秋說沒事的,反正天太熱了,睡得也晚。
妹妹白一差不多每天晚上都在門口迎著了一和白秋。了一兩人進屋後,白一就朝白秋笑笑,意思是謝謝了。白秋喜歡自一那文靜的樣子。白秋無意間發現,他不論站在哪裡,坐在哪裡,不用作聲,白一都能準確地將臉朝著他。這讓他感到驚奇。他知道這雙美麗的眼睛原本是什麼都看不見的。當白一靜靜地向著他時,他會突然感到手足無措。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派出所那邊還是沒有任何訊息。蘇校長打電話問過好幾次,接電話的都說馬所長不在,他們不清楚。王亦哲也天天往派出所跑。終於有一天,馬所長打電話告訴蘇校長,說為首的就是三猴子,但找不到人。
一說到三猴子,縣城人都知道。這人是一幫爛仔的頭子,惡名很大,別人都怕他三分。但他大案不犯,小案不斷,姐夫又在地公安處,縣公安局也不便把他怎麼樣。有時他鬧得太不像話了,抓進去關幾天又只得放了人。
案子總是得不到處理,白秋心裡很不平。了一無緣無故捱了打,父親將派出所的門檻都踏平了,還是沒有結果。憑父親的聲望,平日在縣裡說話也是有分量的。可這回明明是個贏理,到頭來竟成到處求人的事了。同學們都很義憤,朱又文同白秋商量,說,乾脆我們自己找到三猴子,接他一頓怎麼樣?我認得三猴子。白秋聽了,一拍桌子,說,揍!
這天晚自習,朱又文開小差到街上閒逛,發現三猴子在南極冰屋喝冷飲。他馬上回來告訴自秋,白秋便寫了一張紙條:願參加襲擊三猴子行動的男生,晚自習後到校門口集合。這張紙條就在男生中間遞來遞去。
晚自習一散,白秋讓了一自己回去,他帶了全班男生一路小跑,直奔南極冰屋。同學們一個個都很激昂,像是要去完成什麼英雄壯舉。白秋在路上說,我們也以牙還牙,將他全身打傷,也將他的鳥雞巴捏腫了。朱又文是個打架有癮的人,顯得很興奮。
南極冰屋人聲如潮。朱又文輕聲指點:就是背朝這邊,沒穿上衣那個。同桌那個女的叫秀兒,是三猴子的女朋友。那男的叫紅眼珠,同三猴子形影不離。
白秋早聽人說過,秀兒是縣城兩朵半花中的一朵。還有一朵是老縣長的媳婦,那半朵是縣廣播站的播音員。這秀兒原是縣文工團演員,現在文工團散了,她被安排到百貨公司,卻不正經上班,只成天同三猴子混在一起。
可能是誰講了一個下流笑話,三猴子他們大笑起來。秀兒拍了紅眼珠一板,歪在三猴子身上,笑得渾身發顫。
白秋讓同學們在外等著,自己進去,到三猴子跟前說,外面有人找你。三猴子見是生人,立即不耐煩了。媽的,誰找?並不想起身。白秋說,是兩個女的。秀兒馬上追問,哪來的女的?三猴子橫了秀兒一眼,起身往外走。
白秋一揚手,躲在門兩邊的同學們一哄而上。秀兒尖叫起來。紅眼珠操起啤酒瓶往外衝,嚷道,你們狗日的吃了豹子膽!三猴子一會兒冒出頭,一會兒又被壓了下去,紅眼珠舉著酒瓶不好下手。紅眼珠遲疑片刻,也早被撂倒了。廝打了一陣,白秋高聲叫道,算了算了。大家停了手,朱又文覺得不過癮,轉身又朝三猴子下身狠狠踢了幾腳。三猴子和紅眼珠像堆爛泥,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家快速撤離。秀兒衝著他們哭喊,你們打死人了,你們不要跑!你們要償命!秀兒嗓門兒極好,到底是唱戲的底子。
行至半路,蘇校長迎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