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拜祭禮成,命朱文過來朝祖師靈前跪下後,朝著極樂真人點了點頭。極樂真人即向矮叟朱梅說道:“朱道友,長眉道兄遺命,著我給你二人將惡因化解。你看好麼?”
矮叟朱梅面色先是陰情不定,聽後展露喜容,道:“這有什麼不好,我當初原是無心之失,不意糾纏二世,我度她兩次,她兩次與我為仇。直到她這一世,幸喜她轉劫為女,我才將她送歸餐霞門下。如今你同餐霞替我化解這層孽冤,我正求之不得呢。”
這一番話弄得朱文莫名其妙。眾仙也只知在數百年前,朱文的前生名叫文瑾,同矮叟朱梅乃是同窗好友。當時文瑾生得非常矮小,朱梅的原身卻是一表非凡。二人因見明末奸臣當道,無意作官,雙雙同赴峨眉,求師學道。得遇峨眉派鼻祖長眉真人的師弟水晶子收歸門下。直至師父水晶子也兵解成仙,二人也無所成。蹉跎老邁後,卻被文瑾在一個石壁裡發現了一部琅秘籍,其中盡是吐納飛昇之術,與朱梅一同練習。練了三年工夫,俱都練成嬰兒,脫離軀殼。
文瑾進展比朱梅快,朱梅老是埋怨文瑾藏私。也是文瑾不該跟朱梅開個玩笑,說他拿來公諸同好的只是第一卷,第二卷非要朱梅拜他為師,不肯拿出來。琅秘籍確是三卷,只惜其餘兩卷不在文瑾手裡。朱梅向道心誠,也肯承認拜文瑾為師。文瑾原是一句玩笑話,如何拿得出第二捲來?朱梅便定下一計,乘文瑾嬰兒出遊回來,佔了文瑾軀殼,藉此挾制文瑾拿出第二捲來。等到文瑾賭神罰咒,辨證明白,朱梅也打算讓還軀殼時,已不能夠了。
原來借用他人軀殼,非功行練得極深厚,絕不能來去自如。這一下,文瑾固然嚇了個膽落魂飛,朱梅也鬧了個惶恐無地,彼此埋怨一陣,也是無用。還是朱梅想起,雙方將軀殼掉換,等到道成以後,再行還原。等到去尋得朱梅本身軀殼時,誰想已被野獸吃得只剩一些屍骨。
文瑾誓不與朱梅罷休,但自身僅是一個剛練成形的嬰兒,奈何他不得。每日元神在空中飄蕩,到晚來依草附木,口口聲聲喊朱梅還他的軀殼。山中高寒,幾次差一點被罡風吹化。恰好長眉真人走過,將文瑾元神帶往山下,找一個新死的農夫,拍了進去。朱梅便將他接引上山,日夕同在一處用功。叵耐那農夫本質淺薄,後天太鈍,不能精進。文瑾記恨前仇,屢次與朱梅拼命為難,最後氣忿不過,跳入舍身巖下而死。又過了數十年,朱梅收了一個得意門徒,相貌與文瑾生前,亦是朱梅此時外相一般無二。誰想這人學成之後,竟然去行刺朱梅,被朱梅元神所斬。其後又遇見長眉真人,才知果然是文瑾投生。
又隔了若干年,朱梅在重慶上,看見一雙乞兒夫婦倒斃路側,旁邊有一個百日女嬰,已是昏迷不醒。這時朱梅已能前知,算出是文瑾三次託生。欲待不管,一來良心上說不過去,二來見這女嬰生就仙骨,資稟過人,如被異教中人收了去,同自己冤冤相報,還是小事,倘或一個走入歧途,為禍世間,豈不孽由己造?原想將她帶回山中撫養,又鑑於前次接二連三地報復不休,將來難免麻煩;而自己生平從未帶過女徒弟。為難了好一會,才想起黃山餐霞大師。當下便買了兩口棺木,將女嬰父母收殮,將這女嬰帶往黃山,拜託餐霞大師培養教育。
餐霞大師見這女嬰根基厚,頗為喜歡,當下便點頭應允,取來丹藥與那女嬰調服。那女嬰服後,不消片刻,便神志清醒過來,居然咿呀學語。誰想那女嬰前因未昧,一眼認清朱梅面目,惡狠狠睜著兩隻眼,舉起兩隻小手,便往朱梅臉上一抓,竟自氣暈過去。朱梅知她懷恨已深,難於解脫,不由得嘆了口氣,回身便走,因不知那女孩生身父母名姓,便就叫她朱文。
朱文聽到前生傷心處,不由掉下兩行淚珠。矮叟朱梅也滴下淚來,不再像往日滑稽狀態,上前用手相攙。就在這一剎那間,靈前右方山璧溶化。陰魔雷化嚴師婆皮囊,化入離合五行陰圭,混入火鳳凰心法殘虛劫火,把三昧真火襯托得天火燎原。經先天真氣過濾,諸仙已分辨不出法氣的本原,不知嚴師婆雖然修道年高,可惜稟賦有限,兼且長年都是元神出竅,實是功力不深。不過嚴師婆平生從未出手,諸仙無有知其深淺,只道嚴師婆坐死關四百年,另闢溪徑,驚詫中就覺不到顛倒迷仙大法,同入幻境,只是沒朱梅惑得深刻。顛倒迷仙大法到了陰魔的先天真氣基礎上,已深得神髓,可分輕重施為。重則受術者被操縱意識;而輕者則只阻礙神經糹統的反應於剎那間,非後天五行修士所能察覺。也因連山祖師幼妹嚴師婆身份高崇,突然發難,群仙未便插手,才能驚悸朱梅。
朱梅受惑,就若三昧真火是電光火石間卷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