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許廷章一樣的姿勢癱在沙發上,懶懶地翹著腿,兩眼望著電視上激烈的槍戰,不時吮著帶鹹味的手指頭。他們父子倆很享受這種悠閒到頹廢的時刻,陸建輝則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只是看著掉了滿地的零食渣,搖首不語。客廳鋪的是毛毯,收拾很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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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過,碟片放完了,許廷章就去了洗手間,回來後趁著陸建輝為他們沖茶時,他以漫不經心的口吻把事情告訴了他們,包括許竟。本來他想瞞著孩子的,不過這次的事牽扯到了許竟,他也被人拍到了,必須得有些防備。許竟從小長大的環境使然,他習慣了媒體的焦點,所以他只是嚇了一大跳,然後就在沙發裡扭過了半邊身子,背對著許廷章,鼓起了腮幫子:“我在學校會很麻煩的,現在就很麻煩了!同學們又會盯著我看的!”聽著兒子的抱怨,許廷章略嫌粗魯地揉揉他的腦袋,說:“行了,別吹腮幫子,你合適讀就讀,不合適咱們再換間學校。”許竟口中嘟囔著:“再換多少學校,還不是都一樣,難道換個地方,我就會長得不一樣麼……”細細碎碎的話,挺不少的。
陸建輝從最初的震驚恢復後,他抓住了許廷章的手臂,面上帶著無法掩飾的惶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說要去遊樂園,如果我注意一點,根本就沒這些事。我不好,給你們造成困擾了,現在要怎麼辦?”他悲傷地問道,這裡並不是他們那個村子,這是一個普通的城市,兩個男人的親密行為是會造成麻煩的。他太粗心了,一路上只顧著他們父子,
根本忘了那不是自己家裡。他害許竟和許廷章有了麻煩,不知道多大的麻煩,都是他不好。陸建輝陷入了自厭自棄當中,垮下了肩膀, 整個人霜打的茄子般焉了。
見鬼了,他居然這麼擔心,為了這點破事,他別是要哭出來了。許廷章對此有一點點吃驚,連忙攬住了陸建輝的肩膀,故意以傲慢的語氣說:“笑話,你做錯什麼了?難不成我們一輩子都不用一起出門?這事遲早要發生的,早來早著,你就別擔心了,什麼大不了的。”許竟完全是袒護著舅舅的,他爬到了陸建輝的大腿上坐著,摟住他的脖子,正兒八經地附和著許廷章,說:“是啊,什麼大不了的,我爸的私生活早就是臭烘烘了,什麼嫩模啊,什麼包養的,那些小報多難聽的都寫過,他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話說的太損了,許廷章的眼角抽動了幾下,射過去一記警告的眼刀:“許竟,信不信老子抽死你?”當著陸建輝的面揭他的老底,小鬼是不想活了。許竟無所畏懼地瞪了回去,
想想覺得好生氣,他怒指著許廷章,大聲說:“本來就是,你根本沒什麼好名聲了,你把我帶累的夠慘的了,我一年能被人預言七八個繼母!老師看我的眼神,我差點都以為自己很可憐!這件事虧的是舅舅,跟你攪合在一起,他的名聲全讓你給毀了!”
許廷章從前的風流韻事不必說,逢場作戲,露水姻緣,小報上都曾說過,他不否認自己荒唐過。可那些事都過去了,他自從有了陸建輝就再沒別人,一個是再沒意願,另一個是精力有限,況且兩人也沒討論過這方面的事,他也都忘了自己過去的情史了。現在冷不丁被許竟提起了,許廷章心跳漏了幾拍,看見陸建輝的神色黯然了下來,也跟著陰沈住了臉,許竟還在嘮叨的沒完,他忍無可忍,抓起一把薯片就去塞許竟的嘴:“臭小子,你廢話真多,吃你的薯片吧,閉嘴!”只想許竟別再給陸建輝難受了,他都要心疼死了。許竟年紀小,還不懂自己的話不合適,他尖叫著,兩條小胳膊對著許廷章一通亂抓:“你幹什麼,我不吃不吃,拿開啦,討厭死了,弄髒我了啦!”
許家父子一言一語地打起嘴架,許竟沒有分寸,許廷章也變得幼稚了,兩人拿起薯片互扔互倒,薯片倒了滿沙發,灑了一地毯。陸建輝面對眼前上演的鬧劇,無力地垮著身體,半晌,他掩去了酸澀的嫉妒的心情,舉起手搖了搖,從縫隙裡爭取說話的機會,提高了音量:“你們安靜一下吧,許先生,我們應該怎麼辦?”許廷章和許竟安靜了下來,他們對望了一眼,在沙發上分開了,各自憤憤不平地磨著牙。陸建輝嘆了好一會的氣,起身坐到了他們中間,一手牽起一個,沈思著說:“許先生,你需要向人解釋的吧?這個要我配合嗎?還有會不會有人跟蹤什麼的?我有點擔心被人發現我住在這裡,那樣會很糟糕的吧。”關於這些,他是無所謂的,他兩袖空空的,可是許廷章不同。能讓許廷章脫離這樁醜聞的話,讓他做什麼都可以,陸建輝都會願意。
“你真不用這麼緊張,我能處理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出入時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