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女接過紙箋,微微皺眉,白樸等人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上。
輕輕吐了口氣,藍衣女道:“這詞愁了些,通篇就‘干戈事,隨驚濤萬里’有些豪氣。”乍見王立等人臉色不善,她只好嘆了口氣,輕啟朱唇,正要吟唱,突地,門外跌跌撞撞,衝進一名軍士,大聲叫道:“大事不好。”眾人認得這人是城外探馬首領,皆是一愣。
“何事驚慌?”王立顯出大將風範,沉靜問道。
那人吞了口唾沫,喘著氣道:“據前方探馬訊息,蒙古大軍越過瀘州,向合州而來。”
“什麼?”王立猛地站起,失聲道:“豈有此理,難道瀘州破了?”
“屬下已命人再去打探……”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眾將衝出門外,只見一名探子飛身下馬,急聲道:“劉整投敵,瀘州失陷,兀良合臺三萬大軍,由陸路往合州進發!”
眾將面面相覷,王立怒道:“我大宋待他劉整不薄,他豈有投敵之理?”
“莫非打探有誤?”李漢生捋須沉吟。
“軍機大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呂德道:“瀘州一陷,蒙古大軍必定水陸並進,直抵合州,若不及早提防,合州有個閃失,蒙古鐵騎,必定順流而東,效仿王濬破吳之法,橫掃江南。”
話音未落,又聽馬蹄聲遙遙而來,眾心為之牽動,看著一匹駿馬停在門外。
騎士快步進府,拜倒在地,沉聲道:“蒙古大將兀良合臺率前鋒數萬,進至合州三百里外駐紮,瀘州水師以史天澤為主帥,劉整為副,沿江東下;還有訊息,蒙古大汗離開六盤山大營,率軍十萬,駐蹕劍門。”
四周悄然無聲,眾人驚駭的目光都凝在文靖身上。文靖被這接二連三的噩耗弄得暈頭轉向,不知如何是好,斜眼瞟向白樸。
白樸微微頷首,道:“兵貴主速,韃子真是得了箇中三昧,當今之計,除了背城借一,實在別無他法。”
大將們都有同感,文靖心想:“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管他誰勝誰敗,與我有什麼干係,呆在這裡,再被他們問上幾句,我這根狐狸尾巴就翹起來了,這兩天累死我了,還是早點……”
王立打斷他思慮,躬身道:“白先生說得有理,不知千歲還有什麼計謀沒有?”
“睡覺。”文靖不假思索地說。
“睡覺?!”眾將呆的呆,傻的傻,張嘴的張嘴,瞪眼的瞪眼,活似一群供在土廟子裡的泥菩薩。
文靖說溜了口,叫苦不迭,只得嘴硬到底道:“蒙古人想必明天就要兵臨城下,大戰一觸即發,若不蓄精養銳,怎麼應付?”
“千歲真乃大將風度。”李漢生嘆道:“我等皆是如坐針氈,不知所措,唯有千歲氣定神閒,想的深遠。”
“此言妙極,唯今之計,休養第一。”王立大表贊同,下令道:“命城中軍士,今夜好好休息,睡個舒心覺,養足精神,再與韃子決個勝負……”
文靖沒想到他們如此聽話,大感意外,忖道:“若是大家都睡得死豬一樣,蒙古人殺了過來,罪過豈不都落在我一個人身上,你兩個老傢伙想的倒美。”他掃視眾將,目光落在呂德身上,忖道:“此人方才的見地甚是高明,必定是個擔得大事的角色。”想到這兒,向呂德道:“呂統制。”
呂德應聲上前,文靖沉吟片刻,道:“你將城中軍士分為五撥,每過一個時辰,輪換一次,僅留一撥人馬準備明日守城事宜。”
呂德領命。文靖又對向宗道說:“向統制,你指揮四百名輕騎,在城池四周巡視,百里之內,發現蒙古人,就效法古代烽火,以焰火為號,向城中傳遞。”
向宗道領命,心中卻十二分不舒服:“這種事付與下屬便可,讓我來做,不是大材小用麼?”
文靖瞟了王立和李漢生一眼,心想:“這下子萬無一失了吧。”
“千歲思慮果然周密。”李漢生不放過任何拍馬屁的機會。
王立捋須道:“不錯,我們也該學學千歲的風度……”他本想說繼續酒宴,但終覺不妥,就此打住。
於是眾將散去,王立引文靖徑至竹香園歇息,這園子中遍植翠竹,風吹影動,在月下甚是婆娑。
文靖隨王立進了一座精舍,舍裡陳設雅緻,四名風情萬種的俏麗婢女含笑相迎,要為他寬衣沐浴,文靖駭了一跳,忙道:“我自個來就成。”一雙手把腰帶緊緊拉住。
王立一愣,忖道:“聽說這淮安王素有寡人之疾,府中美人無數,怎麼今日一反常態,莫非嫌這幾個婢女不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