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頓時無語。王立也受了驚動,趕了過來,見狀叫道:“白先生,你且退下,讓軍士擒她。”
白樸笑道:“這也不必。”他翻身讓過一刀,摺扇從袖裡吐出,蛇信般向玉翎“迎香穴”點到,玉翎向左躍出,白樸宛如游龍,一個轉身,已繞到了玉翎左側,大袖橫掃,擊在她腰間,玉翎踉蹌後退,背撞在一株美人蕉上,口角滲出血來。
文靖大驚,一躍而上,白樸伸手攔他,文靖步法一動,白樸頓時攔了個空,驚詫莫名之際,文靖已搶到玉翎身側,伸手扶她,玉翎呸了聲,一刀向他劈到,文靖匆忙讓過,但她也失了平衡,跌倒在地,兩個軍士上前要擒,文靖身形一晃,雙掌一拂,順著那二人的來勢,讓他們跌了個滿嘴泥。
白樸見他顯示如此武功,更是驚訝,忖道:“這功夫分明是我派中的路子,這小子哪裡學來?”只聽王立向文靖叫道:“千歲讓開,這女賊危險!”
文靖也不答話;只是攔在玉翎前面。
王立與白樸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忽聽一聲咳嗽從角落處傳來,文靖渾身猛震,抬眼看去,只見梁天德怒目相向,旁邊站著端木長歌和嚴剛。他面部微微抽搐,終於敵不住老爹的目光,錯步讓開。
白樸大步上前,將玉翎抓在手中,王立道:“千歲;這女子如何發落?”白樸看了看文靖,後者幾乎要流出淚來,低聲道:“她已經受傷,還是……還是不要再為難她……”
“誰……誰要你……你可憐?”玉翎氣息紊亂;但口氣依然倔強。
王立倒沒看出其中癥結,隨口道:“既然千歲如此說,那麼暫時將她收押在府中的石牢裡。”白樸看了文靖一眼,點了點頭,將玉翎挾起,向石牢方向走去。文靖看著二人背影,一陣暈眩,不知如何是好。
伯顏勒住馬匹,身後急促的馬蹄聲也緩了下來。他抬眼看著遠處的城池,半晌嘆道:“這座合州城,像踞在江邊的猛虎,落在山頭的蒼鷹,易守難攻,不可輕辱呀。”
阿術雙眉一展,神采飛揚:“我蒙古大軍攻無不克;這城又算得了什麼?”
“那要怎麼攻打?”伯顏皺眉道。
阿術帶著細密茸毛的嘴角彎成一道詭異的弧線,道:“我會示弱,將宋軍誘出城外,然後斷掉他們的歸路,在野戰中殲滅!”
伯顏不置可否,目視長江滾滾激流,長長嘆了口氣。身後一傳令兵拍馬而至,朗聲道:“兀良合臺將軍有令,命你二人在離合州六箭之地紮營;準備攻城!”
“這麼急?”伯顏變了臉色。
“這個令傳得好!”阿術眼中精芒一閃,哈哈笑道:“攻破合州,就在今天。”
文靖心神恍惚,站在城頭,身邊擁著守城的眾將。極遠處,濯濯童山間,雪白的蒙古包隨著逶迤的山勢綿延起伏。城下一陣肅殺秋風吹過,捲起迷濛的煙塵,散在雲天之間。
一縷胡笳悠悠忽忽,好像從大地深處升起,與牛皮鼓的激響和在一起,在空中迸發出震人心魄的聲響。人馬從蒙古大營潮水般湧出,在枯黃的茅草間,三個萬人隊一字排開,戰馬與秋風此起彼伏地嘶鳴,蒙古軍隊向合州城逼進。
戰鼓聲讓文靖將心神收了回來,只見蒙古人推著巨大的雲梯,沿著山坡上行。城頭的千百張強弓巨弩搭上了粗糙的麻石城垛,投石機滿滿盛上銳利的石塊,繫著巨大滾木的繩索被崩的筆直。
雲梯離城牆還有三百步,數萬蒙古人發出震撼天地的呼嘯,剎那間,衝鋒開始了。箭弩的清鳴和著滾木擂石的隆隆聲,在山坡上空響起,淒厲的慘叫從蒙古士兵的嘴裡發出,力量強勁的箭矢貫穿了他們皮製的胸甲,銅盔在飛落的巨石撞擊下,凹了下去,血肉從裂縫中四散飛揚,灑在青青蔓草之間。堅硬沉重的滾木撞翻了高聳的雲梯,士兵們被壓在下面,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只看得文靖小腿酥軟,渾身冒汗,三十六顆牙齒作對兒廝殺,只覺生平所見可怕之事,莫過與此。
在強勁的矢石下,蒙軍漸漸有些抵擋不住,向後潰退,宋軍士氣大振,數萬守軍齊聲發喊,與遠處的江濤聲遙相呼應,久久不絕。
“咻”,長箭的影子在空中閃過,在一名揮舞大旗的宋軍身上添了個窟窿,旗子脫手落下,在空中打了個旋兒,跌落在沾滿鮮血的荒草間。
宋軍一時啞口,放眼看去:只見城下立著一匹黑馬,馬蹄飛揚,鬃毛忿張,鞍上一藍袍將軍,手挽巨弓,遙指城頭。只聽“咻”的一聲,第二隻箭又到了,這箭射透一名發弩的宋軍,其勢不止,沒入他身後同伴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