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說,“爹嚥氣時我一直在,我怎麼不知道?”
藍玉說:“會不會是頭幾天你不在時,你父親寫的遺囑?”
“不可能。”郭惠說,“真有這事,我娘也不會一直瞞到今天。”朱元璋想要幹什麼呢?
是啊,如果她父親真有關於郭惠終身大事的遺囑,第一個該告訴的應當是她娘,而不是朱元璋。退一步說,就算是沒來得及告訴娘,他朱元璋有什麼必要長期隱瞞呢?如果是子虛烏有,他朱元璋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藍玉斷言,若真的沒這事,那只有一種可能了,他自己打算娶郭惠,她不是說他看她的時候眼神和從前不大一樣嗎?
郭惠說:“我才不嫁他,我們姐妹幹嗎非嫁他朱元璋一個人?看上他的招風耳朵了,還是飯勺子下巴了?”
藍玉大笑起來,他問:“假如朱元璋向你娘提親,要娶你,你娘會不會答應?”
郭惠偏頭認真地想了一下,說:“能答應。”
“這不是完了嗎?”藍玉洩氣地問,“為什麼?”
郭惠說:“有一回娘跟我說,她聽一個術士說,朱元璋是帝王之相,日後定會登九五之尊,她就動心了。”
“她已經有一個女兒嫁給朱元璋了呀!”藍玉找理由說,“就是朱元璋真有皇帝命,你姐姐也就可以當皇后了呀!何必再搭上一個女兒?”
郭惠說:“我姐姐畢竟是孃的養女呀,她說過,隔層肚皮總歸不一樣。”
藍玉更失望了,張氏這話也很合乎一般婦道人家的心態。
藍玉說:“你越說我心越涼了。”
郭惠問:“那你想怎麼辦?”
藍玉說朱元璋這一手真狠,他不讓藍玉娶郭惠,又給他指定了一個姑娘,是鎮江知府傅友文的女兒。
郭惠怔了一下,旋即口是心非地說:“那多好啊,你還猶豫什麼?”
“你何必這麼刺我!”藍玉說,“我對你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想結這門親事,早去下聘禮了,我姐姐把聘金早早備下了,我藉口打仗分不開身,一直拖著呢。”
郭惠說:“拖下去不是辦法。看來,我們兩個今生沒緣,你別苦苦地等我了。”說到這裡傷心地落了淚。藍玉心疼地擁她入懷,說:“海可枯石可爛,我對你的心不變,大不了咱們私奔。”
郭惠的眼一亮,直視著他問:“你不是說著玩的吧?我可敢私奔,眉頭都不皺一下,頂多捨不得我娘,但日後平靜了,我還能把娘接出來,你就不行了。”
藍玉叫她將了一軍,怔住了。男歡女愛時最容易出口的就是“海枯石爛心不變”或“大不了私奔”的話。對常人可以,對有著榮華富貴和錦繡前程的藍玉來說,這話是兒戲嗎?為了一個女人,付出這樣沉重的代價,值得嗎?當然他猶豫不等於他不愛郭惠,魚和熊掌得兼不是更好嗎?
藍玉瞬間的表情令郭惠很傷心,她說:“我可不敢逼你,讓你私奔。你有錦繡前程啊,現在已經是大將軍的副將了,將來封侯拜相都是有可能的,倘你為了一個女人把這一切都斷送了,你捨得嗎?”
郭惠倒是把話說白了,把藍玉肚子裡深藏不露的話全抖出來了,這也未嘗不是她的激將法,也隱含著不屑。
藍玉轉彎道:“我是極而言之罷了。不到萬不得已,怎麼會走這步棋?”他說他希望有更好的萬全之策,私奔不是不行,是最後的抉擇。
會說的不如會聽的,郭惠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並不是因為天寒,她在發抖,是心在顫抖。
郭惠苦笑了,看看窗外,說:“雪停了,你幫我叫一頂轎,我得回去了。”
“忙什麼,天還早啊。”藍玉挽留她。
郭惠說:“自從上次出了那回事,可能朱元璋對我娘說了什麼,我娘對我看得可緊了,一會兒不見都要找。”
藍玉說:“我是探明朱元璋還在九江,才偷偷回來的,你又不給我面子。”
郭惠說:“我不是來了嗎?”
“可你著急要走啊!”藍玉央求說:“你別走了,在我這兒陪我一夜吧。”
“你說什麼?”郭惠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郭惠是有心嫁你,但苟且的事我不幹,也請你放尊重一些。”
藍玉如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清醒了不少,他說:“對不起,我昏了頭了。”不知是悔過還是難過,他眼裡汪著淚。
郭惠又心軟了,口不對心地勸他說:“你不要因為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自毀前程。你本來可以位居公侯,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