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什麼,欲言又止道,“文戰,冰兵既然對那小子念念不忘,你借這機會再撮合撮合吧。年輕人,沒準鬧什麼誤會了,她媽這輩子不容易,別讓冰兵再留什麼遺憾。”
高文戰嘆道:“我也希望如此,可強扭的瓜不甜,看情況吧。”
梁增雲沒再說什麼,在他肩頭重重一捏出去。高文戰站到窗前,又去看窗外的世界。高冰兵母親是他一生最對不起的人之一,但錯卻不在他,在那個混亂的年代。
天亮了,外面很好的太陽。
…………
C市,寬敞通闊的人民大街,高冰兵不緊不慢地走在路邊,不薄不厚的小棉猴包裹她豐盈健美的身體,初升的冬陽映照她美麗平靜的眼睛,寒風習習,她如霞映雪的臉愈發清瑩,油黑的發稍隨後頸連衣小帽倏倏抖動。
一個人在這城市九年了,她仍然覺得陌生,因為孤獨。
這是個年輕古老的城市,近代的繁華曾一度超過東京,是亞洲第一個普及抽水馬桶和煤氣管道的城市,也是新中國第一個汽車城和電影城。可行走在這個朝氣蓬勃的城市,她應有的激情和活力都隨五年前的愛情斷裂了。
曾經的愛情那麼美好,即使相隔很遠,只有書信,共同志趣也會讓他們有說不完的話,傾不盡的幸福思念,可畢業前昔,一封分手的書信讓一切成為過去。她不相信這是事實,不相信每一個字,她要問個清楚,一畢業就趕去他家,可得到的訊息是他沒回來,留在了讀書的城市。原來信上沒說錯,他遇到更好的人,要留在更好的城市了。
高冰兵離開了,沒再追究,心底默默祝福,把幸福和未來留給喜歡的人,把思念和回憶留給自己。她不為自己遺憾,只要他過得好。可她偶爾還會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初報考和他相同的志願,卻沒考中和他相同的學校,她成績原本比他好得多。
這樣一過五年,兩人在相鄰的兩個省,卻未能相陪在一起。他看了無數女友,五年後得遇命中天使;她一個男友沒交,仍保持著五年前的自己。
高冰兵一向開朗樂觀,本以為會很快走出,卻沒想到感情是例外。她拒絕無數追求,卻不忍再對一個五年的堅持者無動於衷。她回家組織同學聚會,就是想了解他確切訊息,但有一分可能,她也不想錯過。
五年之後的高冰兵,用行動保持了自己的樂觀。可一星期過去,未有任何訊息,她憂而且悶。
“高記者來了?”C市日報社到了,穿著保安服的門衛向她打招呼。
高冰兵點點頭,笑說,“你今天怎沒穿大衣?可別凍流鼻涕了!”在外人面前,高冰兵一如既往地保持著開朗大方,頑皮樂觀。
“沒事,不冷。”小夥子搓著手,興奮而感激地目送她進入。
報社美女鳳毛麟角,一個個又眼界甚高,態度多半不招人待見。高冰兵是市委書記張希嶽的專職記者,地位絕高,更重要的是她不僅漂亮,而且和藹可親,全報社從社長到普通編輯記者,從保安到清潔工,沒一個人不喜歡她的快樂活潑。
高冰兵剛進大門,手機響了,是劉根生辦公電話。她心臟驟跳,顫抖手指按向接通鍵,又惶恐地縮回。
近情情怯,她確信自己終於等到想要的訊息。
第四十八章 高冰兵(下)
高冰兵獨立報社廣場,冬陽和寒風圍著她跳舞。她沒急著接電話,先閉上眼,緊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按捺心內的狂動,才按下接聽鍵。
“冰兵,是我。”電話裡傳來劉根生的聲音,“狗子有訊息了。”
“是嗎。”高冰兵眼圈一熱,激烈的情緒差點讓她熱淚狂湧,忙掩住自己嘴巴。原來有些心跳根本不能抑制,也抑制不了。
劉根生稍停:“他被鄉派出所抓走了。”
“什麼?他……”高冰兵心跳更烈,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怎麼會?為什麼?”
“你先別急,是這麼回事。”劉根生從李都平做夢預警暴獄,到持槍救人受傷,再到暴力襲警被捕,把整事情一五一十陳述一遍,然後道:“情況就是這樣,你最好趕快回來。”
五年不見,心上人居然會超能力了,還能做夢預警!高冰兵感慨激動,又驚訝意外。回去是必須的,她擔心地問:“都平傷得重嗎?”
“沒什麼大事,就是皮肉傷。”劉根生說完嘆口氣,“冰兵,他回來那天,我跟他聊了一會,他現在還一個人,對你一點沒比以前少,我看得出來。你聽大哥一句,趕緊回來幫他整明白,然後一定問清楚,千萬不能再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