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戰不慌不忙掏出手機,在手裡一擺:“我先接個電話。”
龐仲春一愣,高文戰拿著手機,頭也不回地走了。接電話,是他開會以來的第一句話。
眾人乾坐半小時,高文戰這電話一接就沒影了。龐仲春等得不耐煩,想讓秘書去叫,
“既然高縣長有事,會回頭再開吧。”梁增雲突然拉開椅子,不待眾人反應,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一個徹頭徹尾的死硬分子,真該扔山裡當野人,或者剝光扔到動物園……”龐仲春怨憤地盯著梁增雲背影,終於把所有常委全鄙視了。
會議草草結束,不歡而散。
梁增雲出門,直奔高文戰辦公室。兩位老戰友親密無間,配合得天衣無縫,意思也很明確:你龐仲春打報告可以,但只能以個人名義,想以黨委名義,門都沒有。
官場摸爬滾打三十年,高文戰對任何無恥行徑都已應對自如。
第四十八章 高冰兵(上)
天漸漸亮了,月亮剩下淺淺的白邊,街上浮動早行的人影,遠遠的山呈現清晰的輪廓,籠罩城內微雪凌襯的屋頂,清晨的白石縣,安靜得似美麗的童話。
香菸嫋嫋燃燒,高文戰站在視窗,望著外面恬淡寧靜的世界。
從會議室出來,他一直在思索。他不憤懣,只是想不通。官場三十年,他什麼都明白,就一個問題明白又不明白。官場的傾軋鬥爭,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問題看似普通,隨便誰都能找出一萬個答案或理由,但沒一個有意義,就象他和龐仲春。
龐仲春一心整他,無外是嫉妒或覺得他有威脅。他在上也罷了,可龐仲春是一把書記,官場規則又在那擺著,他再有能力,幹得再好,功績也屬於兩個人。如果他有能幹屬下或搭檔,樂不得讓對方發揮,自己坐享其成,即使對方更上一層,也一樣可以借力。你好我也好的事,為什麼一定揪著踩著,兩敗俱傷?
損人不利已,這就是高文戰尤其不明白的地方。當然,理想妥協於現實,是世間最正常不過的事。無論明白與否,龐仲春既然出手,他肯定會接招,這是他三十年官場經歷,進步最快的地方。
門外傳來腳步聲,高文戰轉過身。梁增雲推門而入,把手裡的筆記本扔一旁,擰著倔臉坐到沙發上。
“裡邊怎麼樣?”高文戰坐他身邊遞支菸。
“還能怎麼樣?”梁增雲接過點著,“會不開了,但他報告肯定還得打,說不定還會把這次會議添油加醋寫幾筆,不過沒膽用黨委名義就是了。”
“這個必然。”高文戰不以為然,“他這麼想整倒我們,怎麼可能放過這次機會?”
“你有什麼主意?”梁增雲問。
高文戰道:“辦法還是有的,不過增雲,需要你幫忙。”
“說吧,要我怎麼做?”
高文戰沒客氣,轉過身道:“出事他不在家,無論黨委名義還是個人名義,這個報告都輪不到他,我們沒必要讓他先入為主。不過我出面不合適,你以個人名義給地委送份報告。凌書記一向開明,他會明白怎麼回事,其他的交給我。”
“這沒問題。你準備怎麼做?”梁增雲沒明白。
“也沒什麼。”高文戰笑笑,“跟老秦提的辦法差不多,我已經安排了。”
“你是說……樹典型?”梁增雲恍然。
“沒錯。”高文戰慷然道,“我們不僅要樹,還要大樹特樹,把整個白石縣都樹成典型。”
梁增雲明白了,笑指他問:“這麼說你家冰兵可以派上用場了?”
高文戰笑道:“她就是造造聲勢,主要還得靠希嶽幫我們雙管齊下。”
“這對他不算事。”梁增雲把煙掐滅站起,,“希嶽這小子,我們好歹求他一回,讓他跟司法廳再打聲招呼。現在老錢他們沒準正在裡邊挨訓呢,別讓人太委屈了。”
“嗯,應該的。”高文戰隨之而起,又提醒說,“你的報告不要太誇張,實事求是就成,凌書記是明白人,你一送去,他自然會知道怎麼回事。”
“我是那種人嗎?”梁增雲扶正眼鏡準備出門,沒兩步又轉回,“那個……”梁增雲疑惑地問,“那小子,就是冰兵以前那男朋友,我不是不相信他,他到底怎麼知道暴獄,又怎麼那麼快找到逃犯,難道真是夢到的?”
高文戰苦笑:“我也很想知道。”
梁增雲點點頭:“等冰兵過來,讓她好好問問,回頭告訴我。”
“行。”高文戰莞爾。
梁增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