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知懷上你的孩子後的第29天,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再次來到醫院。這次我得到的宣判是:“子宮中殘留的帶狀物增大了,必須清宮。”我從醫生手中接過手術交費單,定了定神,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一下,然後向交款臺走去。當我開啟錢夾時,這才發現早上帶的三百元錢已經所剩無幾,不夠交手術費了,尷尬和焦急使我額頭立刻冒出汗來。“你家屬沒來?”“沒有。”“那你只能回去取錢了,沒辦法,按規定不交齊費用我們是不能實施手術的。”“我明白,我這就去想辦法。”
盛夏的中午,驕陽似火,我奔走在街頭,急匆匆地尋找著可以提款的銀行。一個月來,為了這個不能出世的孩子,我一次次地跑醫院:掛號,化驗,檢查,開藥,手術……卡里近千元的積蓄幾將花光耗盡,而我卻沒捨得花一分錢給自己買一點營養品。虛名啊,為什麼愛你就註定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為什麼即使是這樣我仍舊無怨無悔地愛你。在兩站路之外,我終於找到一家招行自助營業廳,取出了卡里僅餘的100元錢。當我握著這救命錢匆匆趕回醫院的時候,衣襟已被汗溼透了。
交齊款,邁進手術室,不知為什麼,我的心情竟一下子平靜下來,彷彿凍結於冰點的湖水——沒有期待,沒有傷感,也沒有恐懼。我就這樣安然地爬上了手術檯,順從地聽從醫生的擺佈,冷靜地看著醫生在我周圍忙碌:消毒、注射麻藥針……我甚至還頗為輕鬆地和那幾個女醫生聊著家常。然而漸漸地,眼前的人和景物都越來越模糊,在跳躍,在旋轉,在變形……耳畔的聲音也越來越嘈雜,嚶嚶嗡嗡混做一團,意識彷彿還存在,然而卻分辨不清周圍的事物了。我感到眼皮越來越沉重,呼吸和心跳都在一點點減慢,朦朦朧朧中耳畔有個聲音傳來:“睡吧。”我就合上了眼睛。我彷彿做了一個夢,彷彿掉進了時空的河流,在漩渦中掙扎,彷彿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或許那個地方正是前世吧。忽然我被什麼東西觸痛了,我想驚叫,可喉嚨裡像堵了一團棉花。我用盡全力想喊:“虛名,原來我是在這裡見過你的。”可是你不回答。難道是你沒聽見?哦,天啊!我怎麼發不出聲音了?難道是我身體的能量快燃盡了?是的,我在燃燒,一點一點,烈火在嘶咬我的全身,吸乾我最後一滴血液,扯斷我的每一塊肌肉,熔化我的每一寸骨骼……可是我卻並不驚慌和恐懼。虛名,我又看見了你狡黠迷人的微笑,我也在竭盡全力地對你微笑,坦然地、滿足地、欣慰地……我真的太疲憊了,我真的想就這樣永遠也不要醒來,就這樣一直看著你迷人的笑臉……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縹緲的聲音在問:“你叫什麼名字?”問我嗎?我睜不開眼,辯不清是誰在問,應該是醫生吧。我的大腦終於完全清醒過來,我知道我又經過了一場劫難,我還活著,虛名你看到了嗎?我真高興我還好好地活著,還可以像從前一樣愛你。
“是的,愛到飛蛾撲火是一種墮落。”難道,我也是一隻為了愛而執迷不悔、寧死也不回頭的飛蛾嗎?虛名,你說呢?
18
其實,這都是兩年前的事情。現在想來,那時我和梅子之間都有些貪戀享樂。她之所以見我,也是對我有好感,出於好奇,想得到我的浪漫和激情,她壓根也沒強求得到我什麼,包括非得要求我愛她,或者要求我為她付出多少。她的心態一直襬得很正,包括懷孕之後對我的態度,讓我在驚訝之餘不禁暗暗佩服,她是一個多麼堅強的女人啊,能和她有過這段情感的糾葛我是多麼幸運,換做是別人,指不定會帶給自己怎樣的麻煩。當然,我這想法有些自私,但也絕對是真實的。其實,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過給梅子做一些補償,但那時的我根本不是什麼大款,有拿不出更多的錢來,我覺得僅僅是給她個千八百的,反而褻瀆了我們之間這份難得的感情。那時,我就在心裡發誓,如果將來自己發達了,一定給她買個房子或者轎車之類的,以彌補心裡對她的這份愧疚。當然,類似的話我是沒有對梅子說的,因為在沒做到之前,讓誰聽了都會以為這是空頭支票。其實,黛魚是知道我和梅子之間的事情的,包括她的意外懷孕。一方面,她在大罵我作孽的同時,也埋怨梅子沒有保護好自己,說她的懷孕和她自己的疏忽大意有關,因為她應該在事後想著給自己服一些避免受孕的藥物。我卻一點也不這麼認為,我覺得整個事件都是一場意外,如果沒有意外懷孕這段插曲,它就變得異常完美了。可能也就因為這,我才覺得欠了梅子很多,否則我們在感情上應該是平等的。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這之後我們依舊很融洽的在網路裡相處著,有說有笑,打情罵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