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3 / 4)

一斤多重的客戶來信回到家裡。一邊寫信,一邊想著那篇彙報材料的命運。如果劉總看不上,我就該走人了。這說明我根本就不適合在那裡幹。我怕別人小看我。我寧可辭職,也不能讓一個女人辭退我。辭職是她傷面子,辭退是我傷面子。這是主動與被動的哲學關係。我是文化人,面子是無價的。

不知為啥,自從我有了兼職,失眠就自動停止了。晚上我睡得出奇地香。早晨起來,我又提著一捆回信去給劉總交貨。剛剛上班的她熱情洋溢,親自給我倒杯水,還親自遞給我一支菸,然後自己點上一支,說:“你寫的材料很不錯,是秘書專業畢業的吧?”

我說不是。中文專業。還讀了半個研究生。覺得不好玩,不上了。

她說:“你有思想,我看得出來。總結材料之類不易出新,天下所有總結材料都是大同小異的。你不一樣。你把我們想總結而沒總結出來的總結出來了,你把我們看不見的缺點看出來了。這就叫脫俗。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我說不知道。

她說:“我最討厭重複別人的話,最討厭那種沒有錯誤同時也沒有用處的話。”

我說,“你說得對,我也這樣。”

劉總又從抽屜裡取出一些信來,扔在我前面說:“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幫幫忙,回一復。我想,怎麼回覆你是知道的。”她說出這話時,給了我一個友好的信任的微笑。在我正要離開時,她突然讓我把所有信封脫下來,讓我拿走信的內容,卻把信封留給了她。也許因為信封上有地址的緣故。

我很清楚地意識到,我將接觸劉總的隱私。這天的工作就是專門處理這些隱私。它們都是一些求愛信。從信的內容上看,我知道了許多:第一,劉總是七年前離婚的單身女人,這是一個痛苦的年份,我也是在這年離婚的。不同的是,我離婚是因為前妻有外遇,她離婚是因為她丈夫有外遇。第二,她今年四十二歲,有個兒子正在上大一。第三,她將拒絕目前所有向她求愛的男人。具體行為將由我來實施。

23、女老闆要來我的住處看我

女老闆要來我的住處看我。一時間讓我手足無措。

這是件很有意思也很有難度的差事。也是件不令收件人高興的事。我將用我的智慧斷送他們對於劉總的痴心妄想,讓他們死了那顆賊心賊膽,讓他們對劉總徹底絕望,然後另尋獵取目標。當然,我必須堅持三條至關重要的原則,其一是尊重對方,抬高對方;其二是替代劉總顯示出應有的氣度和教養;其三是找一個拒絕的合理藉口,這個藉口必須是大大方方,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講得通的。千萬不能激起別人對劉總的反感。那就適得其反了。當寫完十多封信時,我感覺自己就成了一個劊子手,無情地扼殺了他們雄心勃勃的慾望。他們望穿秋水所盼到的,竟是從我電腦裡吐出的一個個冰冷的漢字。當那些漢字從印表機裡鑽出來時,怎麼著它們都不象漢字,而象一個個堅硬的石頭。

但我想劉總還是幸福的,因為有十多個男人向她求愛。被人愛總是一件好事。他們大多是一些有地位有品位的成功男人。不幸的是,他們聚會般地遇到了同一下場的命運。遭遇了我這支暗槍的襲擊。

劉總對我的覆信很滿意。詩人就是詩人,字裡行間都充滿了人情味和人道主義關懷。她說她要請我吃飯。我沒有拒絕。吃飯對我來說一直是個問題。我們來到浦東一家有名的飯店,因為追求過於豪華而顯得有些繁瑣和冗贅,這與我喜歡的簡約風格是不一致的。我們進了包房,坐在可以容納十多人的餐桌旁,餐桌的寬大拉開了我倆的距離,我們面對著面。有點象談判。服務生進來問:“請問還有其他人嗎?”劉總說:“只有兩人。把閒著的碟子拿走吧。”服務生在收拾碟子時,劉總對我說:“我忘了,把你的老婆孩子也叫來吧?”我說我沒有老婆孩子。劉總驚訝地說:“你也是一個人?”我說一個人好。其實我還有個女兒,她媽媽帶著。明白了嗎?劉總嫣然一笑:“明白了。我們同命相憐。”

這個比我大幾歲的女人非常健談,百科全書似的,什麼都懂。從經濟管理到文學藝術,一樣不漏。她說她管著一個三百多人的企業,實在太忙,幾乎沒有時間能坐下來好好跟朋友談談,她很羨慕那些有錢的平庸的女人,她們什麼都不想,但過得悠閒,自在,得意,你不能說她們不幸福。可她就不行,有時飯都吃不安然。我問:“你今天為啥有時間出來輕鬆一下?”她嘆口氣說,“忙裡偷閒,只想跟你聊聊。”

我為她的心意而感動。我不由自主地凝視她。猜想得到,她是那種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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