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押解入京了吧?”
下頭那個小內侍道:“是,已經押解入京了;隨來的還有十幾個人證。”
“交給大理寺去審吧,查實之後報到朕這裡來,朕親自處置。至於沈傲那邊,是朕冤枉了他,他不但不怨恨,反而處處為我大宋著想……嗯,加封的事先緩一緩,等他得勝回朝,朕一併賞賜他。”
趙佶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蔡京身上,嘆了口氣道:“蔡愛卿,你起來說話吧,王文柄的罪過和你無關,朕不會牽涉到你。那王文柄既然要會審,就由蔡愛卿來主持,如何?”
蔡京心裡鬆了口氣,讓他來做這個主審,這是趙佶故意宣示對自己的信任,連忙道:“老臣敢不竭力,請陛下放心,老臣一定給陛下一個交代。”
趙佶頜首點頭:“還有,報捷的奏疏要立即傳出去,讓市井和士林那邊知道,哼,他們前幾日不是逼朕降罪於沈傲嗎?還有些人怎麼說的,要殺沈傲以儆效尤?朕若是聽了他們的話,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朕倒要看看,他們知道了這捷報,會不會生出愧意,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警示,讓這些人往後不要一遇到事就咋咋呼呼的天塌不下來;便是塌了,也不必他們去頂著。”
蔡京擠出一點笑容,道:“人云亦云本就是人尋常百姓的天性使然,陛下不必去理會,和他們有什麼計較的?”
趙佶心眼兒不大,這個仇倒是記得很清楚:“天性固然是天性,卻也不能拿著這個就可以造謠滋事。”
蔡京只好不再反駁,笑呵呵地道:“是,陛下說的對,只是該如何個懲戒法。陛下若是有了章程,門下省那邊立即擬出旨意去。”
趙佶想了想,卻是苦笑:“罷了,法不責眾,莫非要把所有人拉去打板子?你下去吧。”
……
刑部大獄。
但凡是重犯,大多都是押解到這牢房中來,這裡的牢房與京兆府大獄不同,那裡陰暗潮溼,暗無天日,可是這裡卻顯得雅緻的多,雖說囚房不大,勝在乾淨,除了有小塌、棉被還有溺桶,還有油燈、火石,甚至只要你需要,便是教牢子們送幾本書來也沒是什麼,只要你肯花錢,總是吃不了多少苦。
能住在這裡的,除了等待秋決的死囚,還有便是犯官了,雖說刑不上大夫,可是一旦剝了官職,便什麼都不是,能有這麼個好去處,倒也不至於受太大的苦。
雖是乾淨,可是這裡的防禁卻是森嚴了不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每隔兩刻鐘便有牢子清點人數,據說牢房外頭還有一營軍馬長期駐守,一旦有事便可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好在這裡的牢頭、牢子待人都還客氣,倒像是店裡的小二,既不喝罵,也不打人,見人就笑,有時也會幫人跑跑腿,見了人都叫老爺、好漢。畢竟關押在這裡的都不是尋常人,死囚那邊刮不到油水,況且人家說不準吃了這一頓就沒了下一頓,這種人你態度太惡劣,非但得不到好處,說不準人家死了還恨到你的頭上。至於那些犯官,更是不能怠慢,天知道你現在關押在這裡,明日會不會有出去的一日,人家都是清貴人,一出去,那可就不得了了,捏捏手指頭,這牢裡的獄卒哪個吃得消?
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遇到了非得脫幾層皮不可,那些態度惡劣的牢子大多是做不長的,要嘛刑部那邊的監司看不慣,直接打發了事。要嘛就是得罪了人,人家鴻運當頭、逢凶化吉,搖身一變從犯官又成了人模狗樣的大員,不收拾收拾誰?
只是在這東北角的某處囚室附近,卻有幾個牢子忍不住虎著個臉,一副憎惡的樣子。
這些人也算是倒了黴,昨天夜裡突然送來了個重犯,聽監司那邊說還是兵部尚書,如今也不知是什麼罪,直接就是關押進來。原本這幾個牢子心裡頭還暗暗生出喜意,既是兵部尚書,打點起來自然非同凡響,不說多了,一人十貫總該有才是,這可是大大的美差,落到他們頭上,也算是天上掉餡餅了。
誰知人關押進來,這什麼鬼尚書非但沒有打賞的意思,還整夜整夜的在那裡乾嚎,說什麼就聽不清了,反正除了罵人就是說什麼姓沈的之類。攪得值夜的牢頭一夜沒睡不說,一大清早還聞到一股怪味。
原來這什麼尚書竟是就地把尿撒在了地上,明明有個溺桶不去撒,卻弄的到處都是。
撞見個這種人,也活該他們倒了黴,只好躲得這什麼尚書遠遠的,便是到了飯點,別的牢房犯人已經用過了飯,這個牢房的卻故意遲個個把時辰送過去,餓一餓他。
正在議論紛紛之際,監司老爺卻從天而降,監司穿著一件碧衣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