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新來的沈大人雖然兇惡,固然苛刻無比,可是給他們雙倍的餉銀,讓他們不致挨餓受凍,就為了這個,他們已經感恩戴德,再也不奢求其他。
可是今日,聽到那歡呼聲,據說連官家要親自來了,這個意義就不同了,突然之間,他們覺得自己高大威武起來,彷彿一夜,一群蝗蟲成了英雄,這種英雄的滋味,教他們不得不先整理下軍容,看看范陽帽是否帶斜了,再看看胸巾是否整齊,順道兒再用刀颳去靴子下的泥土,拍打下身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頓時覺得自己煥然一新,就彷彿憑著這個賣相,從官家眼皮子底下走過,一定會引起官家注視一樣。
“老吳,看看我後襟有沒有髒?”
“隊官,我這樣子怎麼樣。”
“喂,我該不該把止血布取下來,腦袋被包成這個樣子,肯定要被人取笑的。”說這句話的,是一個腦殼受傷,頭上被包成印度阿三的年輕禁軍。
眾人鬨笑:“去你的吧,把這個取下來,讓人你的碗大的疤嗎?”
營官騎著馬,高呼一聲:“不要吵了,鬧個什麼,都準備好了嗎?”
那邊有中隊官紛紛道:“大人,一中隊整備完畢。”“四中隊整備完畢。”
……
營官大手一揮:“隊形不要亂,像平時操練一樣,看著營旗,注意身邊的同伴,出發!”
一列列隊伍徐徐向汴京過來,遠遠的許多人還看不清晰,這種期待感,反倒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看著遠處蠕動的黑影。
趙佶顯得有些興奮,傾著身子向遠處看,他坐的高,自然看的也遠,那黑影的輪廓是一列列整齊的方陣,沒有絲毫的凌亂,趙佶不由暗暗頜首讚許,若說從前那八百校尉校閱倒也沒什麼,畢竟是八百人,佇列整齊固然賞心悅目,可是和這萬餘整齊劃一的軍馬相比,效果就差了許多了。
向沈傲道:“沈傲,你帶的兵為何總和別人不一樣,只短短几個月,馬軍司就成了這番模樣,教朕開了眼界。”
沈傲淡淡笑道:“微臣一個人哪裡有這個本事,真正的功勞應當是武備學堂的校尉,若不是將他們打散到馬軍司裡去,今日也出不了這個效果。”
趙佶哈哈一笑:“那也是你的功勞,不是你設武備學堂,校尉又從何處來?從前你和朕講以點代面朕還不懂,現在算是明白了,校尉既是點,禁軍就是面,是不是?”
沈傲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話說到這個時候,人群又是一陣歡呼,原來中軍營的方陣已經靠近,雖說離得尚遠,可是已能看到人影了,人就是這樣,一人歡呼,其他人也都紛紛激動難制,眾人一起爆發出的喝彩,直衝雲霄九天,久久迴盪。
第475章 得罪沈楞子的下場
“轟……轟……”不是激盪的鼓聲,而是一次次軍靴頓地響亮,腳步越來越急驟,似是要將人的心肝都震出來一般。
中軍營隊官勒馬在隊前,後頭是十匹健馬載著的掌旗兵,旌旗搖曳,招展的背後,則是一列列禁軍踏步過來,佇列的最左處站的是隊官,隊官胸前的和章甚為耀眼,折射出星辰般的眩色。
每列禁軍都以隊官為標準,隊官動一下,踏足半丈,同隊的禁軍整齊劃一的抬腿、伸腿、踏步,一切都井然有序,沒有一絲凝滯和凌亂。
佇列中的禁軍、校尉個個都挺直了胸膛,卻都是風塵僕僕,臉上帶著風霜,還有不少的人的衣甲有些殘破,甚至還殘留著洗不清的血跡,只是每個人都顯得很認真,很專注,似乎要去完成一件神聖的任務。
這樣的佇列,比之從前的校尉校閱更加震撼,那個時候大家心裡雖是敬佩,可是終究還是認為是花架子,和那些敲鑼打鼓擺出虎翼、龍翔、長蛇陣的尋常禁軍一樣,練得久了,熟能生巧而已。
可是這一列列飽經風霜的人踏步而過時,無人敢有質疑,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去看那一個個整齊劃一的人,去聽那整齊劃一的響動。
韓世忠打馬到高臺之下時,突然抽出佩刀,對於這個似曾相識的動作,倒是無人再受驚嚇了,趙佶彷彿看到了最精彩的地方,狠狠地將手拍了拍椅柄,一雙眼眸很是專注。
韓世忠長刀向天,高呼道:“吾師凱旋,皆賴陛下洪福庇佑,吾皇萬歲,萬萬歲!”
這一句高吼還未讓人反應過來,後頭的禁衛挺起長槍,校尉拔出佩刀,一齊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話音剛落,隊伍徐徐經過高臺,向擠滿了百姓看客的門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