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想,是啊,一個監生,哪有這麼壞。更何況官家題字,監生敢叫官家題這樣的字,背後一定有人指點,這個人不用說,多半就是國子監祭酒唐嚴。倒吸了口涼氣,唐大人太壞了,大家都是讀書人,何必要做的這麼絕?
只是那太學學正卻不說話,腦子裡胡思亂想起來,神情恍惚,臉色忽明忽暗,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大人,那個叫沈傲的監生我倒是有些印象。”
成養性愕然,道:“哦?這話怎麼說?”
學正道:“大人可曾記得一個月前我曾向你提及祈國公嗎?”
成養性捏著鬍鬚陷入深思,沉默片刻道:“有些印象,是祈國公要舉薦一人入學嗎?那一日我拒絕了。”
“對!”學正道:“祈國公舉薦的人也叫沈傲,只是不知這個沈傲是不是就是那個叫沈傲的監生。莫不是那沈傲入不了太學,國公便只好將他帶去了國子監。”
成養性頓時後悔不已,這樣一個人才,竟白白失之交臂了。隨即又想,國子監與太學曲徑分明,一個招收官家子弟,一個是平民的讀書場所。祈國公為什麼舉薦沈傲到太學來,莫不是這個沈傲並非是國公的親眷?
這樣一想,便又嘀咕起來,既然不是國公的親眷,按理是不能入國子監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合常理啊。成養性頓時抖擻精神,這其中必有隱情,不行,要查出來,於是便道:“沈傲與國公是什麼關係?”
學正道:“多半是平民子弟,當時國公提及他的時候,只是說他原是府中的書童,學問卻是極好的,所以想抬舉他入太學來。”
“書童!”成養性眼睛一亮,忍不住道:“好極了,既是書童,就是平民,是平民,又怎麼能入國子監,國家自有法度,這沈傲就算入學,也該是進太學才是。”
眾博士紛紛道:“大人說的沒有錯,此事不能善罷甘休,非要理論個清楚不可。”
太學是個好學校,這句話太刺耳了,現在太學是同仇敵愾,都認為唐嚴是有意羞辱太學。那麼若是將沈傲從國子監搶到太學來,這個風波也就解決了。沈傲說太學是個好學校,若他是監生,聽起來自然刺耳,可若他是太學生呢?太學生說太學是個好學校,又有什麼不妥?
成養性抖擻精神,道:“既是如此,真相已經大白,我這就去國子監一趟,和唐大人分辨個清楚。這沈傲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到太學來。諸位安心教大家讀書吧,窗外的事不必管,至於那些閒言碎語早晚要不攻自破,不必理會。”
眾人紛紛應諾。
成養性洗浴一番,穿上簇新的官衣,頭頂著進德冠,心裡便想:“唐嚴兄啊唐嚴兄,今日老夫非得和你分個高下不可。”
於是便帶著幾個胥吏、轎伕前去國子監,有人先送去了拜貼,隨即唐嚴便從崇文閣中出來相迎,唐嚴近來精神好極了,面色紅潤,笑吟吟走出來,一看到成養性,笑容更是燦爛了幾分,口裡道:“養性兄怎麼來了?哈哈,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他面上雖然帶著笑,心裡卻在想:“無事不登三寶殿,成養性今日來國子監做什麼?這個同年可不是善茬,要小心應對。”
成養性也笑,把住他的手臂,口裡說:“唐大人近來氣色不錯,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哎,你我同窗多年,如今各忙公務,連聚首的時辰也沒有了。”
他口裡雖是敘起舊誼,可是稱呼卻不是唐兄而是唐大人,由此可見,他是來者不善。
唐嚴更加警惕,將他迎入崇文閣,叫人上了茶水,成養性才慢吞吞的道:“唐大人,今日我來是為了一樁誤會,是這樣的,國子監有個監生叫沈傲是嗎?”
“沈傲?”成養性說起這兩個字,唐嚴頓時便警惕起來,沈傲可是他翻身的寶貝,成養性來這裡提及他又是為什麼?呵呵笑道:“是有這麼個人,怎麼,養性兄也有耳聞麼?”
沈傲的大名早就流傳開了,多此一問,其實兩個人都在裝糊塗。
成養性笑道:“是這樣的,我只想問一問,這沈傲是否與祈國公府有些干係。”
沈傲的文牒唐嚴已經看了不下三次,這個倒是很瞭如指掌的,便頜首點頭:“沈傲是祈國公的外甥,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成養性心想:“沒有錯,就是這個沈傲了。”心裡狂喜,便道:“可是據我所知,這個沈傲卻是祈國公府的書童。按道理,沈傲是平民子弟,偽造勳貴子弟的身份入國子監讀書,這件事嘛,只怕也算是一件公案了。我也不追究,畢竟毀人前程的事是斷不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