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師成不明就裡,咯咯笑道:“好,好極了,雜家倒是想要看看你畫得像不像。”尋了個位置坐下,悠悠閒閒地道:“怎麼?國公爺,雜家來了連一口茶水都沒有嗎?”
他處處帶笑,卻又似乎處處佔著主動,旁若無人,頗有一股氣定神閒的丰姿。
周正朝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們會意,立即端了一杯茶盞過去。
梁師成接過茶,卻並不急著喝,只是捧在手心裡翹起二郎腿慢吞吞地吹著茶沫。
王黼急了,那沈傲是耍弄梁公公啊,這可如何使得?可是這話兒他又不知該如何出口,只能皺著眉頭侍立到梁公公一旁,一時無計可施。
見了這個模樣,任誰都對這王黼心生鄙夷,堂堂少宰,卻對一個閹人如此言聽計從,甘為豬狗,非但是有辱斯文,已是不知廉恥了。
沈傲哈哈一笑,舉起筆來,又繼續全神貫注地作畫,時而瞄上樑公公一眼,時而呵呵笑著垂頭,只盞茶功夫,這畫兒終於落成了,小心翼翼的吹乾墨跡,將畫兒捧到梁師成面前,笑嘻嘻地道:“請梁公公不吝賜教。”
梁師成只道是沈傲畏罪,想和自己套近乎,亦是笑吟吟地接過畫,口裡道:“雜家倒也是懂畫的,倒是要看看你畫得如何。”這一看,卻是迷糊了:“雜家在哪裡?為何不在畫中?”
王黼急得抓撓著頭,卻又不敢去提醒,真是又氣又急。
沈傲氣定神閒地道:“梁公公再仔細看,明明梁公公就在畫中的。”
梁師成目光在畫中逡巡,卻是如何也尋不到一個人影,道:“你來指給雜家看看。”
沈傲呵呵一笑,手指一落,卻是點住了那庭院湖畔的一隻王八,道:“這不就是梁公公嗎?”
這話一出口,整個廳內霎時緊張起來,王黼急於表現,高聲道:“沈傲,你真的瘋了!”
梁師成卻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自他受了官家的寵幸,這普天之下,還真沒有人敢摸他的老虎屁股,所以防範的意識並不強,等他明白過來,那笑容頓時凝滯,眼眸中殺機騰騰,咬牙切齒地將畫撕了個粉碎,扯著嗓子高聲道:“帶走,帶走這亂賊,快!”
外頭的刑部差役已經要動手了,有了梁公公的命令,他們的膽子也大了幾分,紛紛吆喝道:“官差拿人,閒人退散!”
沈傲冷笑,高聲道:“對,沒有錯,快將這亂黨拿下,這幅畫,乃是皇上親自下旨索要的,梁公公果然是膽大包天,連皇上要的東西也敢輕易損毀,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蔑視皇上的威嚴,還是試圖作亂?”
“郡主,你來看,這畫怎麼辦?”沈傲捏著一團粉碎的畫,很是肉痛的樣子,繼續道:“身為一個太監,一個閹人,按道理,本該好好的給皇上端著夜壺伺候著皇上出恭也就是了,偏偏這位梁公公好大的架子,竟把自己當作了皇上,你看他這模樣,在國公、郡公、郡主面前還敢彈起二郎腿,這倒也罷了,就是皇帝他也不放在眼裡,學生斗膽要問,他這是要做什麼?這是大不敬啊。”
沈傲一張嘴,總是有說破天的本事,更何況是梁師成自己怒火攻心,把畫兒給撕了的,這畫可是聖旨明言索要的,相當於是皇帝的花石綱,花石綱是什麼?代表的是皇權的象徵,就這樣將它撕了,就是給他羅織一百條罪名,那也不為過。
梁師成冷哼一聲,卻也心知自己方才過於衝動,一時竟是語塞,那些正要拿人的刑部差役一聽沈傲的畫讓梁師成給撕了,頓時氣勢又弱了下去,其實這些狗腿子,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一看情況不對,誰敢輕舉妄動?
沈傲冷笑道:“這件事要查,要徹查,這是陰謀叛亂,郡公,此時人證物證俱在,大家都是親眼所見,這梁公公是當場撕了這畫的,如此膽大包天,真是世所罕見,令人齒冷,大理寺是不是該請梁公公去大堂審問一二,以防止這梁公公真是亂黨賊子,若是一時失察,到時候若是藉著閹人出入禁宮的方便,行刺了皇上,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第193章 我受傷了 要驗傷
梁師成此刻也頗有些色變了,自個兒要捉沈傲,可是此刻,石郡公仗著自己撕爛沈沈傲剛剛所作而要呈給官家的畫為由頭,就是捉自己去大理寺審問也絕對令人無話可說,撕毀官家的畫,這件事可大可小,最大的問題是會不會有人在這背後做些文章。
那大理寺是石郡公的地盤,一番審問下來,若是他們也來個先斬後奏,給自己安一個畏罪自殺,那可當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石郡公乃是功勳之後,是大宋的柱石,就算真來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