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都放慢了一些。
春兒和蓁蓁在最後頭說著什麼話,倒是沒有注意到。周若這時候也有些愧意了,其實她並非沒有想到,只是她性子倔強,心中雖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總是覺得這般親暱著不好。
一個校尉竄出來,用手抓住袖子,也過來要給沈傲擦拭額頭,沈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道:“做什麼?”
校尉道:“為殿下擦汗。”
沈傲不禁怒道:“滾一邊去。”
校尉們鬨笑。
沈傲心裡想,太得瑟了,作弄到恩師頭上,看來下一次不給他穿小鞋對不起自己。抬眼要記住那校尉的相貌,這校尉早已溜到後頭去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終於進入了佛院,到了這裡,人流就更多了,來不及看這景物,等過了正門,眼前才豁然開朗,這相國寺寺容居然極好。正殿高大,庭院寬敞,花木遍佈,僧房櫛比,正殿那邊人多,沈傲只好帶著家眷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去,過了一處牌樓,前方有一殿名叫文淵閣。
沈傲不禁哂笑,宮裡有個文淵殿,這裡有個文淵閣,敢叫文淵二字的,只怕也只有這相國寺了。信步帶著人要進去,卻被一個沙彌攔住,這沙彌正色道:“施主要上香,自去羅漢殿,這裡不許外人進出的。”
後頭的校尉不禁上前來,呵斥道:“大膽,可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
沙彌見沈傲一副顯貴的模樣,也有些踟躕,卻聽到裡頭傳出一個圓潤的聲音:“何不請客人進來坐坐。”
沙彌聽了,便退讓開來,合掌道:“施主請進吧。”
趙紫衡努嘴道:“原來和尚也這般勢力,這佛殿還分三六九等的。”
沙彌無動於衷,沈傲怕趙紫衡再胡說,牽住她的手進去,趙紫衡兩頰窘紅,道:“不要拉,不要拉,我自己會走。”
沈傲不理會,扯住這溫潤的小手,心神居然盪漾了,隨即想,羅漢廟裡思春,果然有趣。
周若就在後頭和春兒一起取笑趙紫衡,趙紫衡聽了更是大窘,乖乖地隨著沈傲走。
進了佛殿,沈傲的眼前霎時閃動著光芒,難怪不許尋常人出入,只怕這佛殿中的每一個物事都不在萬貫之下,這裡並沒有佛像,卻有一股四溢的墨香,從門中進去,懸掛著的第一幅畫便讓沈傲心無旁騖,整個人不由地定住了。
趙紫衡這時候也忘了羞怯,居然狠狠地攥住了沈傲的手,二人拉著手,在這畫下如痴如醉。
這幅畫乃是北宋畫師燕文貴的《溪山樓觀圖》,燕文貴是宋初最有名的畫師之一,尤擅山水,這幅溪山樓觀圖可謂燕文貴頂峰的作品,畫中描繪的是江景山巒,氣勢開闊曠遠。圖中山勢宏偉,峰巒聳峙,林木茂密。山腳、山腰處皆有樓觀殿宇,時隱時現。
這幅畫的難得之處就在於先用粗壯墨線勾畫山石輪廓,方曲有力,先以淡墨多皴,後以濃墨疏皴,兼有擦筆,以表現山石的堅硬和立體感。
若說用粗壯墨線勾畫山石輪廓,只怕沈傲也力有不及,作畫的技巧可謂千變萬化,可是要自成一派,卻總有一兩處擅長的地方,燕文貴最擅長的就是粗墨,壯墨之下,那山石的輪廓霎時變得剛毅生動無比,讓人乍看之下,整幅畫栩栩如生,宛若登高望遠,看到這山石的壯闊,心中不禁澎湃萬千。
不過以專業角度來看,沈傲真正在意的不是畫的全域性,而是畫中的用筆和著墨,每一絲線條,每一個用筆,哪處略有遺憾,哪處是神來之筆,心中都要品鑑一番。
趙紫衡則是隻看全幅的佈局和山林的景色,不禁讚歎道:“真好,可惜粗糙了一些,怎麼能用粗筆去繪林木呢?”
沈傲不自禁地道:“燕文貴的畫風就是如此,乍看之下顯得這林木畫的簡率了一些,可是你再認真看看,是否覺得這率真中有一種自然的情態?”
趙紫衡便又努力端詳了一陣,才驚呼道:“是了,若只看樹木覺得草率,可是與這山石融匯在一起,就像是水乳交融一樣。”
水乳交融……沈傲的眼睛不禁瞄了趙紫衡的小胸脯一眼,隨即咳嗽,心裡念,罪過罪過!
看過了《溪山樓觀圖》,再一路看過去,這殿中居然還藏著不少名家的墨寶,幾乎所有宋初的畫作巨匠都雲集於此,除了燕文貴,還有孫夢卿、石恪、高文進、雀白、李濟元等人,整個大宋初期的畫風在這裡綻露的一覽無餘,讓沈傲頗有空入寶山的感覺。
趙紫衡嘰嘰喳喳地開始品評,偶爾將這些人的畫作與沈傲的對比,沈傲只是淡笑,道:“作畫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