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海商從我大宋運輸貨物出海,獲利頗豐,一隻瓷瓶兒,到了占城等地,能賣七八兩銀子也是常事。可是自從殿下鼓勵各處口岸出海,運到南洋等地的貨物越來越多,這瓷瓶兒反而越來越不值錢了,現在一個瓷瓶,連一兩銀子都賣不到,雖說流入我大宋的白銀日漸增多,可是相比起來,又徒費了我大宋多少貨物?泉州那邊為了制絲、陶瓷、鐵器等貨物去南洋發賣,招募了不知多少工匠,這些人拋棄了田地,卻為南洋人制造器具,我大宋天朝上國,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敢問殿下,你這海政到底是怎麼個釐清之法?”
程江這句話立即引起了譁然,堂堂吏部尚書,突然向平西王發難暫且不說。這海政之策是平西王的命根子,現在程江抓住海政來說事,這是要做什麼?
其實泉州的許多事早已讓能滋生出了不滿,只是平西王權勢滔天,無人敢招惹罷了。程江方才的一番話一語中的,恰好抓住了海政的軟肋之處,同樣一個瓷瓶兒,從前是七八兩銀子拿出去賣,現在卻只賣一兩不到的銀子,正是因為這般沒有節制的鼓勵商人出海才導致的。這般賤賣倒也不說,可是因為價格低,海商們就不得不瘋狂的將大宋的貨物運出去,貨物是人造出來的,於是各地採集粘土、種植桑樹,建立工坊,招募工匠,整個東南一帶,與出海息息相關的人就超過了數百萬之多,於是耕地的人沒有了,許多人一夜暴富,倫理道德喪盡的也不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如今回頭想一想,卻發覺不對了。
從前賣一萬個瓷瓶兒能賺十萬貫,只要幾千個工匠也就成了。可是現在呢?現在是賣出十萬百萬個瓷瓶兒,可是賺來的銀錢也不過百萬而已,可是要賣這瓷瓶兒,就要有人去挖粘土,要有人去製陶,要有人去運輸,有人要去碼頭搬運貨物,還有船隻、水手出海,費了這麼大的周折,結果卻讓南洋人撿了大便宜,感情南洋人都成了老爺,咱們天朝上國的人卻都成了苦力。
程江怒氣衝衝的指著沈傲,道:“海政之策誤國誤民,殿下承認嗎?”
沈傲淡淡地道:“不承認。”
“還要狡辯!”程江攥著拳頭,眼中要噴出火來,朗聲道:“商人逐利,不知禮儀德法,自殿下在泉州署理海政之後,泉州上下,銅臭熏天,人人只言利益,而摒棄禮法,這就是平西王的海政嗎?”他朝趙佶拱拱手,道:“請陛下廢黜海政之策,正本清源。”
趙佶沉眉,似乎也覺得程江的話冠冕堂皇,頗有幾分道理。
誰知沈傲淡淡道:“要廢黜也簡單,不過蘇杭、泉州有工匠百萬之多,這麼多人若是失去了生業,不知程大人如何安置。”
程江不由地愕然了一下,道:“這……就算如此,那也是你的海政弄出來的,出了事,也是你平西王擔著干係,再者說,他們本就是耕農,將他們打發回去種地也就是了。”
沈傲呵呵一笑,道:“程大人說得輕巧,若是現在朝廷打發程大人回去種地,程大人願意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海政干係著數百萬人的飯碗,一個不好,就是禍亂的開端,程大人巧舌如簧,可曾知道,正是因為海政,讓不少百姓多了一條生路,可以讓他們不再去做佃戶,也足夠他們養家餬口,還能略有盈餘。也正是因為海政,讓許多人生活改善,現在你說廢黜就廢黜,一旦廢黜,上百人聚在一處,若是有人鬧起來,你程江承擔起這個干係嗎?”
程江冷笑道:“殿下這是裹挾這些拋荒的工匠來威脅朝廷了?”
沈傲冷笑道:“本王威脅的就是你!”
程江怒不可遏,手指著沈傲,道:“平西王在御前就是這樣說話的?”
沈傲不陰不陽地道:“莫非只有程大人可以在這御前說話?”
好端端的議政居然成了口舌之爭,若是換做其他的皇帝,早就把二人拿下去做人棍了,偏偏趙佶這時候只是冷著眼,饒有興趣地看著下頭的胡鬧場景,並不表態。
滿朝文武見陛下不管,自然也不敢出來說話,都是靜靜地看著。
……
宮城之外,開始有人聚集起來,結果聚來的人越來越多,像是約好了一樣。
殿前衛兵眼見如此,也是嚇了一跳,好端端的突然來了這麼多人,裡頭還是朝議,這是做什麼?於是連忙向值守的殿前衛將虞侯稟報,這將虞侯立即帶著一隊殿前衛從正德門出去,怒道:“是什麼人敢在御前聚眾鬧事?可知道這是抄家滅族的罪過嗎?來人,都打散了,若是再有人聚眾,立即拿下送京兆府拿辦。”
御前衛一起應諾一聲,已經紛紛抽出了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