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不必記在心上,今日廷議議的是什麼?李愛卿,你來起個頭吧。”
李邦彥硬著頭皮站出來,悠悠道:“陛下,自海政釐清之後,下海的商賈多如過江之鯽,不過各路府也有奏疏遞上來埋怨,說是自從蘇杭、泉州開了新的局面,大量的百姓不思耕種,許多人拋了田地去泉州、蘇杭做工行商,以至於多處田地荒蕪。”他頓了頓,繼續道:“就比如永和二年的時候,江南路錢塘縣徵收的糧食是九萬石,可是到了永和三年戶部結算,卻只剩下了七萬石,當地衙門非但不鼓勵農耕,反而大肆招徠客商,以此為政績,這樣下去,豐年倒也罷了,可是一遇荒年,只怕要出大事,請陛下聖裁獨斷。”
趙佶聽到泉州二字,也不禁憂心忡忡地看向沈傲,道:“沈愛卿,這海政是你主持的,你怎麼說?”
沈傲站出來,道:“陛下,李大人說的並沒有錯,非但是一個錢塘,便是整個江南路都是如此,而且大量的佃戶拋棄了土地,使得鄉間的佃租不得不大跌,永和二年的時候,佃戶租種十畝土地要交糧四十石,而到了永和三年,銳減到了二十石,不少擁有大量田地的鄉紳大戶收益劇減,也有不少人賣了土地去行商的。這樣下去,只怕蘇杭、福建幾處地方再沒有肯去耕種糧食了。”沈傲淡淡道:“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糧產減少,更有不少人將良田拿去種桑結絲,可是我大宋的商隊也從海外帶來了不少的糧食,比如去年一年,商隊帶回來的糧食就有九百四十萬石,足夠補掉這個虧空。況且商人們又從海外帶來了許多稻穀的糧種,微臣已經責令海政衙門試種,蘇杭、福建路這邊雖然糧產銳減,可是天下各路的糧產還能再增產一些,也足夠解決糧食問題了。”
李邦彥冷冷笑道:“平西王只怕言過了吧,莫非化外之地的糧種就這麼稀罕?還能增產不成?”
沈傲鄭重道:“是李門下自己孤陋寡聞,其實早在真宗先帝在的時候,我大宋便引進了占城稻,這種稻種比之我大宋的稻種更加優良,穗長而無芒,粒差又小,不擇地而生,同樣一畝田地,用我大宋的稻種若只能收穫十石,可是耕種的是占城稻,至少能收穫到十二石。李門下五穀不分,豈會知道稻種與糧產的關係。”
第819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傲一句話戳中了李邦彥的軟肋,他是市井出身,不分五穀,這時候和沈傲爭辯這個,不啻是自己挖個坑往裡頭栽。好在他這人圓滑無比,轉瞬之間便轉了話音,淡淡笑道:“這麼說,殿下是要推廣這什麼占城稻,以此來彌補蘇杭、福建路的拋荒了?”
沈傲道:“這是當然,推廣良種,足以遏制住眼下的困局,除此之外,泉州、蘇杭各口岸早已頒佈了法令,出海的商船若是回程時攜帶了滿倉的稻米回來,則不用繳納上岸的稅費,那成千數萬的商船帶著我大宋的貨物出海,回程時或多或少都會載著一些糧食回來,福建路雖然拋荒嚴重,可是糧食卻是充裕的很,大量的人口往泉州這邊湧,泉州也沒見向朝廷要過一斤糧是不是?這是第二種辦法,叫以商養商。”
李邦彥道:“那麼敢問殿下,這糧種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推廣開?”
沈傲撇撇嘴,道:“要推廣立即就可以時興,不過海政衙門這邊,暫時還要先實種一下,若是能培育的更加精良,到時再鋪開來不遲。”沈傲朝趙佶作偮道:“微臣敢以性命作保,蘇杭、福建路甚至是廣南路的各處口岸絕對不會耽誤了我大宋的大局,各地向朝廷該納的糧一粒都不會少,請陛下明察。”
趙佶頜首點頭道:“李愛卿。”
李邦彥連忙躬身道:“臣在。”
趙佶風淡雲輕地點了點御案,道:“平西王作保,李愛卿可滿意嗎?”
李邦彥只好道:“既然如此,這拋荒之事只能再議了,且先看看平西王實施出來的成效再做定奪。”
趙佶頜首點頭,道:“那麼今日這事兒就暫時擱下,還有什麼事要議?”
李邦彥看了太子一眼,趙桓卻是佇立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倒是程江這時候冷哼一聲,站出來道:“微臣倒是有一件事提請陛下議一議。”
趙佶看到了程江,臉上浮出一絲不可捉摸的嘲笑,不過他高高坐在金殿上,又有珠冠遮擋,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趙佶淡淡道:“程愛卿要說什麼?”
程江道:“老臣要說的也是海政的事。”他朝沈傲看了一眼,從容道:“老臣也是福建路人,福建路如今成了什麼樣子,朝中上下諸公,還有誰知道?”
程江冷哼一聲,怒氣衝衝的道:“老夫聽說,從前雖然海路上雖有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