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湊近一些,李乾正與他的關係倒是不錯,因此也沒什麼避諱。
李乾正道:“若是我們入宮,陛下恰好駕崩,該當如何?”
吳王深望了李乾正一眼,道:“自然是擁戴王兄為我大夏之主。”
李乾正淡淡一笑,繼續道:“可是皇兄若還活著呢?”
吳王啞然,沉默了一下道:“我便和王兄說實話吧,若是陛下還活著,你我雖是清君側,實則已是謀逆作亂,到時候追究起來,都是萬死莫贖。”
李乾正道:“沒有錯,所以入宮之後,你先帶人到暖閣去,皇兄死了便罷,若是活著,就……”他朝自己的脖子跟前做了一個用手一切的手勢,冷冽道:“事成之後,你便是首功。”
吳王看著李乾正的動作,不由地打了個冷戰,隨即又坐定,道:“一不做二不休,也只能如此。”
二人商議定了,吳王才是離去。
國族的怒火,其實早已積壓,這二十年來,那一股憤憤不平,都被一個隻手翻雲覆雨的人死死壓住,動彈不得。可是今日,那個人已經日薄西山,龍興府裡,已是暗暗生出重重殺機。
國族之間,已是奔走相告,這件事本就瞞不住,甚至主謀之人,連隱瞞的必要都沒有。
越王府已是車馬如龍,許多人已經明目張膽起來,這些党項人雖然一再勒令去學國禮,可是他們口中所蔑稱的漢兒精髓卻是一丁點都沒有學到。
第601章 濃情蜜意
夜色瀰漫,宮城內靜籟無聲,李萬年與兵部尚書朱祿二人在城牆上來回巡視,一隊隊禁衛已經做好了準備。
李萬年為人謹慎,可是今日,卻顯得格外的激動,不是宗室的他,今夜一樁天大的富貴已經擺在了眼前。
至於朱祿,只是漫不經心地走著,時刻觀察著宮城外的動靜,與楊振入宮的那一刻,他絕對想不到,一個引蛇出洞的天羅地網已經張開,他這個兵部尚書,無非是其中一個環節而已。
“翻雲覆雨那個沈傲,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越王暗殺太子,這種事李乾順自然不肯說出來。可是當楊振、朱祿到了暖閣,看到完好無損的沈傲正漫不經心地坐在一側喝茶,而李乾順猙獰地看著兩個心腹重臣,只是吐露出三個字:“殺越王!”時,朱祿對沈傲,已是佩服到了極點,從罪人到李乾順最倚重的倖臣,此人居然只用了幾個時辰而已。
要殺越王,談何容易?沒有罪證,如何動手?況且只殺一個越王,他的黨羽遍佈朝內,隨時可能作亂,若是不能做到引蛇出洞,一網打盡,隨時可能使得整個西夏陷入混亂。
“李軍使,越王該來了吧?”
李萬年嗯了一聲,略帶興奮地道:“不會是這個時候,應當是在子夜過後,那時候是人最疲乏的時候,越王雖然不知兵事,藩將們卻是知道,所以時間一定會選在子夜到黎明時分。”
朱祿頜首點頭道:“那麼可以讓禁衛們暫且先歇息一下,本官去暖閣那邊走一趟,若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這裡就先拜託李軍使了。”
李萬年頜首點頭道:“大人且去。”
朱祿下了城樓,徑直到了暖閣那邊,李乾順沒有睡,這暖閣裡燈火通明,楊振正在下頭作陪,朱祿走進去,朝楊振頜首點頭,交換了個眼色,隨即朝李乾順行禮。
李乾順穿著最隆重的冕服,這一套禮服,只有在告祭天地和祖廟的時候才肯穿上。他陰沉著臉,那臉上猶如千古不化的堅冰,只淡淡看了朱祿一眼,慢吞吞地道:“什麼時辰了?”
“陛下,亥時一刻。”
李乾順只是略略抬了抬眼,慢吞吞地道:“快了!”
李乾順闔上目,自顧去閉門養神,今夜與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何其相似,同樣是這樣的長夜裡,要對付的同樣是自己的親族,一個是自己的母后,一個是自己的胞弟。
二十多年前,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母后喝下那一杯鳩酒,沒有任何表情,今日對這胞弟,也是一樣。
天家無情,誰觸動到了李乾順至高無上的利益,那個人就必須死,當年誅殺後黨,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今日,也是一樣。
李乾順闔著的雙目微微張開一線,只是略略一掃,閃露出一道精光,突然道:“宗室們也悉數和李乾正廝混在一起了嗎?”
這句話有些沒有來由,外頭的情形,也早有密報傳入宮中,楊振頜首點頭:“陛下,龍興府的宗室一個也沒有落下。”
李乾順淡淡一笑道:“那就一網打盡吧,越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