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了下去,嘴唇哆嗦了一下,手指著一個主事道:“寫……寫家書……不能讓蔡健跑了……”
“老太爺……”這主事一頭霧水,心裡說,老太爺莫不是糊塗了?欽差要去捉四少爺,怎麼還不能讓他逃了?該立即讓四少爺逃的越遠越好才是。
蔡京呼吸加重,渾濁的眼眸裡竟是閃出淚來,雖說早有預料,可是不曾想事情一下子壞到這個地步,那沈傲的心機竟是可怕到了這個地步,步步為營,環環相扣,每一步都有後著,看上去簡單的事,背後卻是風雨欲來的大禍臨頭,別人看不出,可是他知道。
蔡京重重喘氣,整個人顫抖地道:“遲……遲了,已經遲了,既然有了旨意,再如何補救也無濟於事了……”他整個人癱在座椅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這個當朝首輔,歷經數朝的老臣,與元祐舊黨鬥了半輩子的狐狸,那一個個名臣,都被他踩在腳下,現如今卻發現,自己竟是無能為力,沈傲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來等的只怕就是家破人亡。
“老太爺……老太爺……”
蔡京闔著目,整個人如僵化了一樣,著實嚇著了一旁的主事,呼喚了幾聲。蔡京突然大笑,笑出淚來,才幽幽道:“罪之大者,無非謀逆和欺君而已,攸兒只怕已經看穿了沈傲的把戲,可是……”他重重咳嗽,然後道:“他只怕也要遲一步。”
蔡京強撐著自己站起來,道:“閉門謝客,就說老夫倦了。”
“倦了……”若說病了倒罷,一個倦了怎麼打發人家?可是這主事卻是一句話不敢說,應了一聲,去門房吩咐。
蔡京微顫顫地走了幾步,那油盡燈枯的身子骨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蕭索和戀棧,如刀刻一樣的臉上,晦暗而恐怖,唏噓了一聲,喃喃道:“一切都太遲了,若是梁公公在,或還有一線生機。”
梁公公便是梁師成,蔡京這句惋嘆,像是悔不當初一樣,從前自以為大權在握,沈傲不過是跳樑小醜,誰知讓他一步步得逞,從梁師成到王黼,若是這些人還在,又豈止會宮中下了中旨,他也不知道?
第633章 攀咬到了童公公
泉州的天氣說變就變,可是在靠近永樂坊的春樓裡,這朦朧細雨,卻彷彿是銷魂的美酒,使這滿樓春色更顯香濃。
童虎笑吟吟地拉著一個人上了樓,二人笑嘻嘻地說著話,被童虎拉扯著的,不正是那讓整個汴京和福建路雞飛狗跳的蔡健?
其實這蔡健年歲也是不小,三十多歲的樣子,酒色掏空的身子顯得有點兒弱不禁風,穿著一件開襟的圓領衫子,笑嘻嘻地和童虎寒暄。
說起來童虎和蔡健也算是老相識,當年童貫還在汴京的時候為了巴結蔡京,便叫童虎專門去與蔡家人結交,因此童虎寫了張條子,說一句為兄在泉州盡情招待,便把蔡健給叫了來。
這樓裡的姑娘,真真是妖嬈狐媚至極,貝齒輕輕咬合,眼眸兒一勾,便叫人酥了,一邊祝酒,少不得還要唱首曲兒,無非是柳永柳相公或是平西王沈相公的詞兒,這些詞兒朗朗上口,既有幽怨,又含嗔帶著輕浮,最受煙花女子們喜歡。一曲唱畢,兩個貴客已是大笑了,不過這蔡健也是不明就裡,若他知道這是沈傲那廝去勾引安寧帝姬的《長相思》,多半就笑不出來了。
狐朋狗友相聚,自然少不得寒暄,兩杯酒下肚,蔡健已是滿肚子怨氣,說是自家好歹也是太師的嫡孫,卻被打發到那興化軍去,那裡的姐兒如何如何,自是不能和汴京、泉州相比,真真是悶出個鳥來了。
說罷摟著一個姐兒調笑,嫻熟地將口中的酒送到姐兒的香口去,兩根舌頭攪在一起,已是慾火難耐,正要扶著兩個姐兒到樓上去,童虎卻是板起了臉,拍了下桌子道:“都出去。”
做這營生的人哪裡不知道客人要談正事,立即如風一樣蓮步走了,臨走時還不忘給蔡健拋個媚眼。蔡健心裡有些不悅,直勾勾地用眼神送別了幾個頗有姿色的姐兒,才道:“童老弟這是做什麼?”
童虎朝他猙獰一笑,道:“蔡兄,你大禍將至了,居然還有閒心喝花酒?”
蔡健呆了一下,道:“這是什麼意思?”
童虎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狠狠拍在桌上,蔡健拿起一看,卻是一張文告,大意是衙門裡緝拿蔡健的文引,拿了這東西,才能調差役去捉人。蔡健看了,卻是笑了起來,道:“哪個傢伙膽子這麼大?這泉州府難道不知道本老爺是誰?”
童虎嘿嘿一笑,道:“就是知道你是誰,他們當然不敢拿你,可是有聖旨過來就不同了。”
“聖旨……”蔡健在蔡家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