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數月,陝甘總督左宗棠,又收降靖邊縣土匪董福祥,迭復各城,逐陝回叛酋白彥虎,擒甘回叛酋馬化隆,奏報關內肅清,有旨賞給左宗棠一等輕車都尉世職。將軍金順,提督徐佔彪以下,俱邀升敘。並飭左宗棠督師出關,徵撫西域,當下龍心大悅,遂想出及時行樂的念頭來。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時際承平逸欲多。
未知同治帝如何行樂,請看下回便知。
本回敘事,以立後歸政為大綱。有清十數傳,立後事多矣,是書獨於順治立後,同治立後,敘述較詳,因順治後無故被廢,同治後不得令終故也。悲於終,不得不詳於始。治國之道,本自齊家,家不齊,國能治乎?至若歸政之舉,所以志兩宮垂簾,初次告蕆。慈安太后秉性沖和,倡言歸政,無可譏議;慈禧太后猶在試驗之期,一切用人行政,皆幾經審慎,故稱頌者多而毀謗者少。訓政十年,東南戡定,西北漸平,兩宮之力居多焉。然曾侯歿而清廷少一偉人,已有人亡政息之慨,左岑效績邊陲,反以釀九重之縱慾,外寧必有內憂,朕兆其已見乎?故本回事略,作清廷之過渡時代觀可也。
第七十九回 因歡成病忽報彌留 以弟繼兄旁延統緒
卻說同治帝親裁國政,一年以內,倒也不敢怠忽,悉心辦理。只是性格剛強,頗與慈禧太后相似。慈禧太后雖已歸政,遇有軍國大事,仍著內監密行查探,探悉以後,即傳同治帝訓飭,責他如何不來稟白。偏這同治帝也是倔強,自思母后既已歸政,為什麼還來干涉?母后要他稟報,他卻越加隱瞞,因此母子之間,反生意見。獨慈安太后靜養深宮,凡事不去過問,且當同治帝進謁時候,總是和容愉色,並沒有一毫怒意。同治帝因她和藹可親,所以時去省視,反把本生母后,撇諸腦後。慈禧太后愈滋不悅,有時且把皇后傳入宮內,叫她從中勸諫。皇后雖是唯唯遵命,心中恰與皇帝意旨相合。花前月下,私語喁喁,竟將太后所說的言語,和盤托出,反激動皇帝懊惱。背後言語,總有疏虞,傳到慈禧太后耳中,索性遷怒皇后,銜恨切骨。皇后死了。
同治帝亦很是懊悵。內侍文喜、桂寶等,想替主子解憂,多方迎合,便慫恿同治帝,重建圓明園。這條計畫,正中同治帝下懷,自然准奏,即飭總管內務府擇日興工。諭中大旨卻說是備兩宮皇太后燕憩之用,所以資頤養,遂孝思,其實暗中用意,看官自能明白,不煩小子絮述。含蓄語,尤耐意味。惟恭親王弈訢,留心大局,暗想國家財政,支絀得很,如何興辦土木?便進諫同治帝,請他中阻。同治帝一番高興,被這老頭兒出來絮聒,心中很不自在。那弈訢反嘮嘮叨叨,把古今以來的君德,如何勤,如何儉,說個不休,惹得同治帝暴躁起來,便道:“修造圓明園,無非為兩宮頤養起見。我記得孟子說過:”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養。‘恭王要把古訓規勸,所以同治帝也引古語回駁。現擬造個小園子,還不好算得養親,皇叔反說有許多窒礙,我卻不信。“弈訢還想再諫,同治帝怒形於色,拂袖起身,踱入裡邊去了,弈訢只得退出。
冤冤相湊,弈訢退出宮門,他兒子載澂,卻入宮來見同治帝,原來載澂曾在宏德殿伴讀,自小與同治帝相狎,到同治帝親政,退朝餘暇,常令載澂自由入宮,談笑解悶。這日載澂求見,內侍即入內奏聞,偏偏同治帝不令進謁。載澂莫名其妙,仍舊照往時玩笑的樣子,說道:“皇上平日,非常豁達,為什麼今天擺起架子來?”說畢,揚長而去。內侍未免多事,竟將載澂的說話,一一奏明。同治帝大怒道:“他的老子,剛來饒舌,不料他又來胡鬧。他說我擺架子,我就擺與他看。”便宣召軍機大臣大學士文祥進見,文祥奉旨趨入,同治帝道:“恭王弈訢,對朕無禮,他兒子載澂,更加不法,朕意將他父子賜死,叫你進來擬旨。”文祥不聽猶可,聽了此諭,連忙跪下,只是磕頭。同治帝道:“你做什麼?”文祥道:“恭、恭親王弈、弈訢,勤勞素著,就使他犯了罪,也求皇恩特赦!”同治帝冷笑道:“朕曉得了!你等都是他的黨羽,所以事事迴護。”文祥又磕了幾個頭,隨答道:“奴才不、不敢。”同治帝又道:“賜死太重,革爵便了。”文祥到此,不敢違旨,只好草草擬就,捧呈御覽。同治帝閱畢,點了點頭,便道:“你將這稿底取去,明日就照此頒佈罷!”
文祥領旨退出,也不回府,一直跑到恭王邸中,密報恭王。恭王也是著急,忙邀幾個知己商議。三個縫皮匠,比個諸葛亮,一面由文祥飛稟慈禧太后,一面由御史沈淮、姚百川出頭,擬定奏摺,內稱:“聖上飭造圓明園,頤養聖母,實是以孝治天下之盛德,但圓明園被焚燬後,一切景緻,盡付銷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