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看情形,事情你是都聽說了?”
“自然沒有陛下知道的多。”陰德妃平靜的回道。
“你作何感想?”李世民也很淡然的問。
陰德妃的臉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彷彿是受到了劇痛創傷卻又極力忍耐的表情,抿了抿嘴唇,說道:“方外之人,不問俗事。”
“在朕面前,就不必惺惺作態了。”李世民不輕不重的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是出的什麼家?心裡仍是全裝著一些你所謂的俗事。跟朕說說,李佑謀反,你有何看法?”
陰德妃臉上的痛苦表情彷彿又架深了幾份,但她仍是竭力忍耐,平靜的說道:“秦慕白,不會參與謀反。”
“你說什麼?”李世民大感驚訝。
“秦慕白,不會參與謀反。”陰德妃用同樣的語速和語氣,原封不動的重複了一次。
“奇怪。”李世民再度冷笑一聲,“按你的脾性,這時候你必然急得上躥下跳,最想見到朕。想見到朕的目的,無非是替你那個不肖的兒子求情。而且,這一次就連高陽也跟他夥同到了一起,你就更有理由這麼做了。可是現在,朕主動來見你了,你卻好像愛理不睬。找你說話,你非但沒為李佑求情為高陽開脫,反而說了這樣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朕,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也許,你從來就沒有懂過我。”陰德妃輕輕閉上眼睛,徐緩的長吸一口氣,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何意?”李世民的臉上露出一絲慍色,更多的是不解——開什麼玩笑,二十年的夫妻,會不瞭解?
“並無他意。”陰德妃說道,“也許,我也從未了解過陛下。”
“我們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你居然說出這種話?”李世民既懊惱又不解的道,“難道在你心中,朕一直就只是你的殺父仇人?”
陰德妃的臉輕輕一顫,心中如同被一匕利刃抹過。初時不覺得疼,片刻後方才覺察到,已被那一匕利刃割出一道深深的傷痕,血流不止。
李世民的這句話,如刀!
“深愛他!強迫自己用二十年的毫無保留的深愛來化解仇恨!——他居然在二十年後,重提此事!”
一時間,陰德妃感覺,自己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尤其是,現在自己的兄弟與兒子女兒,仍然站到了皇帝的對立面。自己的這二十年的努力、付出與犧牲,全在一瞬間化作了烏有!
她沒有說話,閉著眼睛,嘴唇在顫抖,眼淚,卻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李世民心細如髮,早已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一時,他也多少有些後悔,知道自己方才一時激憤,的確是說錯話了。
但要他認錯,那絕不可能。
“你不是大臣,朕來不是問你對謀反一案的判斷。而是想知道,你此刻,如何看待你那謀反的兒子?”李世民的語氣輕柔了一些,說道,“你以為朕是來挖苦刻薄你的麼?朕還沒有閒到那個份上。但他畢竟是我們兩個生的兒子,你當然有權說些什麼。”
“以前我總是奢望,能跟陛下多說些話。現在陛下慷慨,在這樣的時候還讓我說話。我卻感覺,我什麼也不願再說了。”陰德妃仍是那樣坐著,任憑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流也不去擦拭,強壓住哽咽,說道,“陛下向有主見,無須別人多說,不是麼?”
“這時候你還跟朕賭氣?”李世民不禁有些惱了。他反倒希望陰德妃表現得激動一點,悲傷或者恐懼一點,也好過現在半死不活的對他冷嘲熱諷。
“不是賭氣。”陰德妃依舊平靜如水,說道,“哀莫大於心死。對於一個心死之人來說,其實,什麼都不重要了。這世間有許多事情,不是人心想要如何,就能改變的。就好比,佑兒謀反,已是事實。陛下心中已有定奪,又有誰能改變這個結局?與其無濟於事,還不如不作庸人之擾。”
“原來你是這樣想。”李世民輕輕點了點頭,“沒錯,朕已派了李勣帶兵前去平叛。結果如何,不出幾日便可知曉。”
“區區一個孽子叛亂,居然如此大動干戈。陛下是不是看到戰無不勝又謹小慎微的李勣大將軍,是不是太閒了,於是派給他一個差事去活動筋骨,以便今後升官發財?”陰德妃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說夠了沒有!”李世民怒了,沉喝道,“現在,倒像是錯的反而是朕了!”
“當然錯的是你。”陰德妃不急不忙也不動氣,平靜的道,“養子不教,孰之過失?世人,難道還會怪罪到我這個半死不活的女人身上麼?”
“還不是你那好兄弟陰弘智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