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景左右都想不明白。
為何自己什麼都暴露,也曾透露出任何,此人卻好似完全看透了他的想法。
他嘆了口氣,問道:“神仙都會讀心嗎……”
再抬頭時,唐世景眼中已經沒了那份稚嫩,更多的則是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著冷靜。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陳某可不太懂讀心,不過算卦,陳某卻是在行。”
唐世景聽後笑了笑, 說道:“我若有先生的手段,世間的東西是否就能伸手即來?”
兩人隔著門檻相視。
這算是陳長生至今為止見過眼中利慾最重的少年了。
是野心,但卻又有一份稱得上的冷靜。
陳長生搖頭道:“有些東西,縱使是有神仙手段也求不得的,我們的道並不相同。”
唐世景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世人所求都有不同,昔年襄太祖上山見得仙道,留得青梅一粒,摒棄仙道,且求天下歸一,此為梟雄,千古之帝,而關於先生,我也只在幾位老管家,還有我爹的口中聽說過,神仙,神仙,這兩個字說出來容易,但想求卻難……”
“你應當是更偏向於前者的那一個。”陳長生說道。
唐世景點頭道:“是如此,其實說起仙道,我倒也不那麼追求,我爹常跟我說,人活一輩子,做好一件事其實就足夠了,又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求仙就算是求得了,卻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陳長生聽後道:“你爹非同於常人。”
唐世景點頭道:“我也這樣覺得,我爹做到的事情,我興許用三輩子都做不到。”
從一個坊間的小商行,到如今的貫徹天下。
唐明鏡將商人推到了一個高得不能再高的位置。
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少不了。
且不說謀劃什麼什麼,單是這份運氣,便是千千萬萬人所不及的。
陳長生看著他,搖頭道:“三輩子怕是都不夠。”
唐世景聽後卻是笑道:“我覺得三輩子應該是夠了,我是不是說話太過不正經,所以才讓先生覺得我沒什麼出息啊。”
陳長生道:“倒不是。”
“你爹是頭一個這樣的人,也註定是最後一個。”
陳長生看著他,說道:“這世間終歸是有他的規矩,如今唐氏商行隱約間已經凌駕於國家權利之上了,這樣的現象,本就不該存在。”
唐世景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他也明白,如今唐家要面臨的是什麼。
唐世景嘆了口氣,說道:“其實說來,我也不太明白,我也不知我爹是怎麼想的,按理說,這樣天下大亂,最好的法子就是哪哪都不要去摻和,但我爹卻非要讓商行顯露在世人的眼裡,開商道不說,還非要已商行的名義,的確是有些,冒進了……”
陳長生問道:“你覺得你爹錯了?”
唐世景想了想,說道:“在我看來,自然是錯的,商行想要長存,就必須要藏匿於天下之間,而非被天下所熟知。”
陳長生點了點頭。
可隨即卻又聽唐世景道:“不過,我覺得我爹這樣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我始終是不如我爹厲害的……”
這與那飯桌上蔑視皇權的唐世景判若兩人。
唐世景抬起頭,問道:“先生知道我爹想做什麼嗎?”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你爹了,上一次還是他成婚的時候。”
唐世景愣了愣,問道:“我娘?還是主母?”
陳長生道:“他娶的第一位女子。”
“那便是主母了……”
唐世景抿了抿唇,說道:“那時候,誰都還沒出生呢,我娘也還不在。”
他愣了愣,問道:“商行如今,裡面沒有先生相助嗎?”
陳長生問道:“你覺得呢?”
唐世景抿了抿唇,說道:“我覺得應當是有的。”
陳長生卻是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
“這不太可能吧。”
唐世景眉頭微挑,卻想不清楚原因。
他知道他爹厲害,卻也不至於厲害到這樣的程度吧。
陳長生笑道:“陳某的確不曾幫上過什麼忙,你爹要比你想想的還要厲害的多。”
唐世景張了張口,卻是低下了頭,好似很是苦惱。
陳長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