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旁有半捆柴火,一隻大口水缸,水是滿的。水瓢浮在缸面。
五個人費不了多少工夫,搜完了全屋,一無所見。
紫陽觀主拉開後門,向外問:“怎樣?有發現麼?”
後面是菜園,已有三個人在外面窮搜,一個說:“沒有地方可以藏人,也不見有人外出。”
紫陽觀主掩上門,向跟在身旁的羅老人冷冷地說:“有兩個鼠輩從烏江鎮逃向這一帶藏匿,一個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個是老花子,如果你發現有面生的人,務必前往觀中報訊,知道麼?”
“小老兒知道了。”羅老人謙恭地說,舉起燈籠向後走:“後面可以繞至桃園,小老兒領路。”
“不必了,咱們自己去搜。”紫陽觀主說,揮手示意同伴退走:“別忘了,發現陌生人速來稟報。”
羅老人送走了一群凶神惡煞,仍坐在廳中打草鞋,直到二更盡三更初,方掩上柴門熄去燈火進人內間,在房中輕咳了三聲。
周永旭從廚房中鑽出,悄然進人房中,他渾身是水,躲在水缸內,以幹蘆管伸在水瓢旁呼吸。
瓢擋住了蘆管,因此搜的人不知裝滿水的水缸內有人。
直至搜的人退走,廚房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方敢將頭伸出水面,靜靜地等候。
這期間,他聽到屋外有聲息,顯然有人在屋外監視屋中的動靜?怎敢出缸?
他對羅老人的機警沉著,萬分佩服。
如果羅老人沉不住氣,老道們一走便人廚房叫他,豈不可惜了?
羅老人在房中等候著他,房中未舉燈火,接到他便低聲說:“屋外還有一個人。你先換下衣褲躺一躺,下半夜再說,他們會走的。”
“希望他們不要再來。”他平靜地說。
半個更次後,羅老人悄然人房,將他所要的食物一一取來,遞給他說:“多帶些走,你大概餓慘了。”
“老伯,你知道你冒了多大的風險嗎?”他問。
“呵呵!人活在世間,哪能沒有風險?”老人笑著說:“本鎮的殷實人家,誰不討厭駱家的人?我想,也許我仍可活到眼看駱家受報的時候。”
“他會受到報應的。”他肯定地說:“等到我查清了他的一切,我會對付他的。小可得走了,兔得連累你。老伯,謝謝你啦!”
“附近很不安全,你得走遠些。”老人善意地叮嚀。
“小可理會得,在還沒有查明底細之前,他是勝家。”他泰然地說:“他的手風要轉壞了,老伯等著瞧。”
黎明前,他到達西面的青槐集。
江湖人出了事,最好的辦法是遠走高飛,走得愈遠愈好。
八爪蜘蛛必定認為他被打得差不多了,必定以為他逃至和州或者北上江浦,絕對不會估計他向西走。
因此必定派人分南北兩途追蹤,正好讓他從容進行偵查大計。
如果真的牽涉到池州的鐵背蒼龍,那就有好戲可看了,雙方的人難免有一場火爆的惡鬥,很可能把他典兔浪子忘了呢。
那麼,大風莊等於是不設防的空城,一切底細和可疑事物,皆難逃他的眼下。
果然被他料中了,一南一北兩個一方之豪,把和州鬧得風雨滿城。
而他,卻安安穩穩地在大風莊附近藏身。
大風莊西北十餘里,是溫泉區香淋泉鎮;西南,是雞籠山與白雲山,該兩山是觀山的支脈,是和州的名勝區,雞籠山玄門弟子列為第四十福地。
莊本身是駱家的私產,在小徑的南面,遙對著路北的小小青槐集,閒人不許接近。
八爪蜘蛛根本就不考慮周永旭向西逃的可能,只託請紫陽觀主搜遍桃花塢一帶而已。
周永旭並未在桃花塢留下痕跡,可知並沒有向西逃的可能。
青槐集既然稱為集,可知定是小小的市集,集期是三六九,少不了有外地的商販逗留。
集內有一家小小的客棧,這天恰好是初八,明日便是集期,遠道來的走方小販,都在這天趕來落店。
他不能在村民家中寄居,怕被駱家的眼線發現,大膽落店,自稱是江東來的行商,要在附近的市集看看市情,希望能在附近開設販賣日用百貨的行號。
一住進店,他便詐稱行旅勞頓,老病發作,名正言順地到藥肆檢藥,閉門養病。
好在他身上無論何時,皆隨身帶了應急的金銀,如無意外,捱過十天半月不成問題。
三天裡白天足不出戶,沒引起任何人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