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休,我就煲了湯給他送宿舍去。
說來也奇怪,在家裡時,我每次看到他都想躲開,避之都不及更別提主動找他,就是同在一室也沒話講。現在到了離家千里的武漢,反而好像回到他剛回家的時候,我們有無數的話題,隨便什麼就可以聊上一整個下午,不需要擔心那句話說得不對,那句話講得不得體,常聊到唾沫紛飛,口乾舌燥。
這種感覺很好,他是我的朋友,兄弟,親人,很多種感情融在一起,我很開心,真心努力想把這種感覺保持下去。
路上有點堵車,我看看時間恐怕晚飯要來不及,打電話給趙大人,讓他晚飯自己吃。他很不情願,也沒辦法。我哄了幾句,他終於點頭,要求我明後兩天做美食給他,同時負責洗碗。
我當然答應,閒說了幾句,掛了電話。抬頭看見計程車大哥一臉竊笑,完了,他肯定覺得我是個地道的“氣管炎”,可就算是事實,我也不想被別人知道啊!回頭一想,我是“氣管炎”,那趙大人就是我老婆了,這種感覺真爽,也忍不住低頭偷笑了幾下。
到了林南宿舍,他剛下班,我倆圍在一起喝了湯,沒飯吃,還是餓。離他宿舍不遠是武漢最大的一個豔陽天,我拍拍屁股,指指肚子,表示我要訛他一頓。
上大學時,儘管離這個豔陽天有點遠,我們宿舍幾個貪吃鬼也常往這跑。當時毛血旺才六塊錢一份,我們窮學生,別的吃不起,點四個菜裡就有兩盤毛血旺,還跟服務員要求:一盤超辣的,一盤微辣的。
如今再來,感覺很不一樣啊!我心情極好的往裡走,準備大吃一頓。穿著性感旗袍的服務員帶著我倆往裡走,好久沒來,裡面全都重新裝修過了。我邊走邊四處看,走著走著,突然,讓我看見了趙大人,還有大於!
他們倆怎麼跑這來了,我摸摸鼻子,不知道這兩人研究什麼壞事?大於該不會是想踢掉我,找趙秉均做伴郎吧?
我跟服務員說把我們安排到他倆旁邊的位子,中間只隔道屏風。跟林南示意一下,我們倆繞了一點路,悄悄坐到他們旁邊那桌去。他倆好像沒說什麼話,我更不敢出聲,點菜都用手指。服務員用奇怪的表情看我們,我沒空理她,豎著耳朵聽大於他倆在說什麼。
飯館裡太吵了,我基本上聽不清幾句,尤其是趙秉均,說話聲音本來就低,離我又遠些,他的話我一句沒聽著。倒是大於,嗓門大一些,我還能琢磨出幾句話來。
林南也很感興趣,我們放著寬敞的位子不坐,非都擠在一邊,聽兩句笑一下,好像小時候的惡作劇,特有成就感。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常考慮一個問題:如果讓我重新選一次,我還會不會走進這個飯館,坐到這個位子。但在現實中,並不是每一件事,我都有機會可以重來一次。更何況,我聽到了這些話,很難裝作沒聽過,更難忘記自己聽到過。
在我剛偷聽的時候,他們倆還比較平靜。慢慢的,不知道在什麼話題上面意見不統一,他們的語調時不時會突然拔高一截,有時又會很激動,語速非常快。
開始我只能聽到大於說什麼“全都說清楚”,“問個明白”之類的話,然後又聽到趙秉均難得激動的說了句“大不了分手”。我心中的興奮逐漸冷卻下來,大於要結婚了,要分手的,肯定不是他們。
後來,我聽到大於憤憤在說:“我難倒要跟他說,你愛的是我不是他!”
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我自己沒搞清楚,甚至也記不得了。我應該表示憤怒,或者是委屈還是怎樣,但都沒有,我表現得非常鎮定。連林南都被這句話嚇了一跳,但我平靜的聽著,吃了幾口剛上的菜,誇了幾句好吃,臉上大概沒什麼表情。
我只是覺得心裡,有正在被油煎的感覺。很燙,很疼,疼得快麻痺。我想林南可能知道我和趙秉均的關係,因為他的樣子很有看頭,活生生一副無意間撞破別人偷吃的表情,不斷小心謹慎的觀察我,我一概給予平靜祥和的笑容。我能表演的極限就在這裡,我沒法說出“沒什麼”“我和好”之類的話。
我回想了一下和趙秉鈞在一起這半年,很多回憶,很多幸福。我已經在想,就算我父母發現,以我向來尷尬的身份,他們也不會拼命的反對。只要趙秉均能堅持,說不定,我們倆真能在一起過下去。
沒想到,我又一次栽在大於身上。第一次,是我愛上了他;第二次,是我愛的人,也愛他。
就在前兩天,我還想著,我終於嚐到了兩情相悅的滋味兒,我享受生活的美好。原來,終究還是自己一廂情願。
大於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