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生得師尊信任囑託,不由精神一振,滿腔豪情,就要滿溢一般。便與白朮、劉子輝及孫立元三位師弟一道,前往三地調查。
白朮如今已是凝脈八層,劉子輝、孫立元亦到凝脈七層,皆為新一代弟子翹楚。四人風馳電掣,御劍而行,不過半日功夫,便進入白州地界。
四人也是多年闖蕩之輩,俱是喬裝進入城內,暗中行事。多方打探後,所獲卻並不比前人更多,那中咒之家族不過十餘人,劫難之時,無一人存活,白州城民恐懼那怪病,幾日前將所有屍身焚燒掩埋,如今已是全無痕跡可尋。
林方生幾個,只得再往魯州、柳鎮,卻都只查到同樣結果。
幾個師兄弟不禁有些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黯然。
終究不甘心。
劉子輝便提議,在柳鎮多盤桓幾日,細細查訪,林方生正有此意,四人便尋了間客棧,居住下來。
如此兩日,行事小心,亦得了些許訊息。
原來柳鎮中,竟有魔修出沒蹤跡。
林方生稟報師門,又命白朮等人不可輕易暴露身份,只假扮幾個俗世書生公子,結伴出遊。
是夜月明星稀,林方生於客房內打坐,忽覺一絲暴虐殺意,並一絲求生呼救,遙遙傳來。這等感應,聞所未聞。林方生劍眉微皺,身形閃動間,已悄然無聲離了客棧,只留給白朮三人一個訊息,便順著那縹緲虛無的感應,仔細探查,一路尋去。
費了些時刻,方才探明,那一場殺戮,就在柳鎮北方,一座三進宅院內。
林方生趕到之時,明月高懸,四顧無人,那宅院外被一層凡人無法識別的黑氣籠罩,卻是一道結界,阻隔宅院中慘呼和血腥外洩。
那結界只在林方生突入時稍有阻隔,隨即便敞開容他進入。
林方生一點疑惑,亦在見識到月下少年時消失無蹤。
十八、九歲光景,俊秀面容,笑意真誠,一襲青衣,若非那紫發紫眸,便是個淳樸公子,叫人絲毫提不起防備。
正是魔修閻邪。
那少年正立於庭院之中,滿地殘肢斷臂,鮮血橫泗,四周卻再無活人氣息。林方生神識一掃,就知這宅院之內一十九j□j人,已無一存活。
就連魂魄,亦是失了蹤跡。
閻邪周身魔氣,卻並不帶絲毫殺意,轉頭見他自房頂落下,展顏笑道:“方生哥哥,不想在此處遇上,當真是巧了,莫非方生哥哥也為追查血咒而來?”
林方生聞言,拔劍的手卻是停了下來,見他所行所言,不似有詐,起初疑他作祟之心有九成,如今卻只剩五成。
“當真非你所為?”
閻邪一張年少可愛的俊臉上,卻是浮現出愕然:“方生哥哥為何如此想?若是我所為,何必滯留於此,讓你抓個現行?”
林方生見狀不語,只是蹲下,查探泥地上橫臥屍首,卻是死去有些時刻,只是j□j衣衫之外的部位,臉頰脖頸,手腕臂膀上,慘白膚色下,盡皆浮現出青紫色血管脈絡,以指觸碰,僵硬如石,與蔣家莊那些個死者,並無二致。
他便憶起魔修先前所言,眉頭一挑,一雙眼微微冷下,掃向閻邪:“你為何來此,又從何得知血咒之事?”
魔修仍是笑得天真可愛,坦坦蕩蕩,自青色長袖中伸出手來,掌心裡有一物,迎風而長,懸空化為一盞半尺長的青銅燈盞,古樸悠遠,黯淡無光,一點燈芯卻早已熄滅。
閻邪笑道:“說與方生哥哥知曉,此乃搜魂燈,上古仙人所用,本是一對,雄燈搜魂,雌燈鎖魂。只是如今雄燈在我手中,並無大用,那雌燈卻是失蹤已久。我今次潛入人界,正是為尋鎖魂燈下落。”
林方生肅容道:“莫非這些死者神魂,卻是被鎖魂燈收去?”
閻邪頷首:“十之七八,便是如此。這血咒亦是一門魔功,喚作天魔咒。此咒以血脈傳血脈,避無可避,又可催化壽元,令中咒者潛能盡現、功力暴漲、六親不認、狂性大發,如此橫死之後,魂魄中盡是煞氣,卻是那鎖魂燈好養分。”
林方生聽得一身寒氣,撅起眉頭來。只為給鎖魂燈製造養分,便如此濫殺無辜,這等邪魔外道,人人當見而誅之。只是這等話,卻不便在閻邪面前提及。“可有應對之策?”
閻邪卻不答,只是笑得和氣真摯,收了搜魂燈,走進林方生面前,一根手指,已然挑起林方生下顎:“方生哥哥若想知道,可要答應我一件事。”
林方生輕輕揮開魔修輕佻手指,不悅沉下臉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