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便一個接著一個的往汪府門外走去。
先前文定看到廳內二十幾人,便以為是聲勢不小,到了門外才知道,是自己小瞧了徽幫商人的團結。
能進入汪府客廳的其實只是一小部分,汪府門外早已停滿了轎子,放眼望去,少說也有七、八十頂,還有更多是沒有坐轎子來的,就跟在轎隊的後面,氣勢洶洶的殺奔明月樓。
不但是如此,沿路都有轎子或行人加入進來,這聲勢是越來越大。待到了明月樓,落轎之後,文定發現迎面過來的一幫人,人數竟然也不在汪元海他們之下。再加上那些不肯錯過看熱鬧的路人,堵的街道兩旁是水洩不通。
這架勢簡直不輸於昨日七夕女兒節的情景。當然作為今日的關鍵人物,文定不必擔心會跟昨夜似的被人推來擠去,早就有汪府的僕人過來,推開周圍的行人,護送文定安全進了明月樓。
“汪老闆,我可等了你足足有大半個時辰。”
一上樓便有一幫子人迎了上來,為首之人一身大襟、右衽、寬袖,下襬過膝的綢緞袍衫,上面還繪有紋樣,在團雲和蝙蝠中間嵌一團型“壽”字,寓意為“五蝠捧壽”。
這本是十分華麗的裝束,再加上鮮豔的色彩,乍眼看上去就讓人感覺氣派。不過跟汪老闆精緻內斂的儒衫比較起來,還是顯得有些誇耀的嫌疑。而且若是懂行之人,必然能分辨的出,汪元海那身素雅的袍衫可要貴上好幾倍。
汪元海不去理會對方話中的挑釁,不急不躁的回應道:“汪某事先約好是日映時辰,此刻不過是未時初刻,齊老闆你何須如此急切?”
“嘿嘿,您那幅畫帶來了沒有?”掩飾了自己的尷尬後,齊老闆立即便將話題引向了眾人所關心的地方。
汪元海命林松將那幅“秋山問道圖”捧了上來,而與他一同前來助陣的徽幫親友則相繼入內,佔據了明月樓的一半地界,而另外一半早已被西商們所佔據。兩幫人涇渭分明,只同自己這方的親友熱切招呼,對於對面的一干人,連起碼的點頭微笑都吝嗇施與。
待兩邊之人差不多到齊之後,又有三人一道進來。其中一位竟然是頂懸帕頭,身穿盤領大袍,胸前掛有雲雁圖案的四品官老爺,接著是一位富態的高齡長者,最後則是一位三十歲上下,身著儒衫,頭頂四方平定巾的書生,身材高而瘦削,眉目間隔很大。
三人進來之後,立時,汪元海與那西商中為首之人相繼迎了上去,那齊老闆率先恭敬的道:“賈知府、史員外、嚴編修,有勞三位於百忙之中還為草民之事奔波,實在是讓我等於心有愧。”
“無妨,無妨。”賈知府笑答道:“諸位的比試之事,這些日子以來在揚州府裡傳的是沸沸揚揚。此等盛會,我與史員外、嚴編修得以一旁靜觀,也是一件幸事。”
“知府大人,您太客氣了。能請到三位大人光臨,那是草民們的福分。”
齊老闆與大多數晉人一般都是身形高大,在知府的面前則顯得十二分的恭謙。而汪元海汪某人雖簧聿氖手校�蚴潛3炙�還岬難孕杏鍰��⑽蘅桃夥畛校�潰骸叭�淮筧飼肷獻�!?
幾番推讓之後,知府大人坐上了正席,餘下二人則陪坐一旁。
在這三人中,最讓文定注意的,不是那意氣風發的四品知府老爺,也不是那慈眉善目的白髮員外,反而是那一身尋常打扮的嚴編修,讓文定眼前一亮。
翰林院編修雖然只是個正七品的文官,品級上僅僅等同於一個知縣而已,然而卻是不知有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官職。
熟悉我朝官員編制之人,無不知曉翰林院品級大大不同於外任官員。我朝自胡惟庸案後,不設正相之職,權柄皆歸於九五,進而設立內閣,內閣學士乃是輔佐聖上處理朝政的重臣,權柄之重,近乎於宰相之職。而內閣學士的選撥全是出自於翰林院,換而言之,翰林院便是為了培育日後內閣大員的學堂。
每次殿試之後,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編修。其餘二甲、三甲進士,又要經過大批大批的刪選,挑出文章書法極佳的數十人授翰林院庶吉士,三年之後再經由一輪考試選撥,分別授予翰林院編修、檢討等官職。
翰林院官員並不一定會成為日後的大學士,可內閣大學士卻大多必須經過翰林院這一過程。特別是英宗以後,朝廷遂形成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局面。這樣一來,誰還敢小瞧這看似平常的嚴編修?誰能保證他日這位七品編修不會成為位極人臣的大學士呢?
三人進來之後,明月樓大廳內喧譁的場面也驟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