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下來。兩幫人一百多雙眼睛,齊齊的投向了他們。
安坐之後,賈知府道:“本官連同史員外、嚴編修緊趕慢趕,惟恐延誤了時辰,汪老闆、齊老闆,我們不曾來遲吧!”
“不曾,不曾。”那齊老闆連連說道:“大人過慮了,我們也是前腳剛剛到來,您這三位公證來的正是時侯。”
這番話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就好像片刻前那足等了汪老闆大半個時辰的怨言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似的。
“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別拖延了,開始吧!”說著,賈知府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
汪某人與齊某人也不再客氣,指使明月樓的夥計端走不必要的桌椅,在場地中央騰出一塊空地來,二人相繼走上前來。
不論之前他們是如何的焦急,如何的憂慮,到了此時終於也要撥開雲霧一見分曉了,二人彷彿都平靜了下來,誰也沒顯露出一絲急切之意。
雖然背地裡早已將對方罵過了無數次,即使是此刻,心中也不會存有善意,不過面子上都是和和氣氣的。
齊某人率先道:“汪老闆,既然賈大人都發話了,我們就別再推延了,開始吧!”
“請。”汪元海更是簡單明瞭。
齊老闆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徽州朝奉聞名天下,與您汪老闆討教,齊某當然不敢託大。這次特意遠道從西安請來了西安隆泰、新盛、泰豐、勝康四大當鋪的當家朝奉,汪老闆可別怪在下太過小心喲!”
說著,齊某人向身後做了個手勢,立即便有四個衣冠楚楚之人走上前來,他們中最年輕的也在三十五歲以上。
其中那位隆泰當鋪的朝奉代表四人說道:“山陝商人向來是同氣連枝,共同進退,齊老闆但有差遣,我等自當是義不容辭。”
不論是在何地經商,山陝商人都走的十分近,就連會館也常常是共用一處,這次他們西安四大當鋪會來襄助,也在情理之中。
在沈立行的招呼下,文定也走上前去。相比起對方那四位老辣的朝奉,年輕的文定看上去要稚嫩許多,對方四人望向他的眼神裡多是些不屑之色,而他們身後那些前來助陣的西商,一個個臉上都是喜笑顏開,反之,徽商這邊則一個個黯然失色。
汪元海倒是滿不在乎,也不屑於像對手似的當眾炫耀,淡淡的向文定道:“文定,你就向他們介紹一下自己吧!”
文定道:“在下柳文定,來自江夏鎮源生當鋪。”
“源生當鋪?劉選福!”
人的名樹的影,一說起江夏鎮源生當鋪這幾個字,即刻讓知道內情的同行聯想起了劉老的威名。
那西安四大當鋪的朝奉面面相覷,無不捕捉到彼此眼中的那一絲怯意,擔心的試探著問道:“難道劉選福老朝奉也來了?”
“家師已於半歲之前退隱田園,從此不再理會生意上的往來,這次是在下獨自前來。”
文定此言一出,對方那四位朝奉的心中頓時輕鬆一大截。對劉選福那類登峰造極的老朝奉,早在十年前便已經成為了業內的權威,同行中人心中自然是忌憚的很,可對於眼前這位自稱是他徒弟的文定,則完全又變成了另一種情形。
一來名不見經傳的文定究竟是不是劉老的傳人,眼前只是他一面之詞,真與假尚未可知;再則即便確實如他說,他乃是貨真價實的劉老傳人,四位朝奉也深信,憑著自己這幾人在當鋪行當數十年的跌爬滾打,怎麼也不至於會輸給一個初出茅廬的晚輩。
存有這種共識之後,四人決定先聲奪人,將齊老闆隨身帶來的那幅“秋山問道圖”平鋪於桌面之上展現開來。兩旁助威的上百位商人爭相站立了起來,都想親眼目睹這引發了軒然大波的巨然名畫。
這乃是一幅絹本畫軸,在我朝之前,宣紙雖然已經被廣泛應用,然而用宣紙作畫尚未形成風氣,絹本畫一直佔據著主要地位。
這幅畫卷以立幅構圖畫,重重疊起的山巒,下部清澈的溪水,曲折的小路通向山中,山坳處茅舍數間,屋中有二人對坐,境界清幽,果有巨然山水之煙嵐氣象。
雖主峰聳立,卻無堅凝、雄強之勢,但見柔婉之境;曲山抱合處,密林叢叢,柴門洞開,引小徑迴旋,折入深谷;坡岸透迄,有樹木堰仰,碎石臨流,蒲草迎風。令人幽情思遠,如睹異境。
對方朝奉自信滿滿的道:“齊老闆所保有的這幅秋山問道圖,淡墨長披麻被,層層深厚,山頭轉折處疊以礬頭,用水墨烘染,不施被,留白,苔點飛落。用筆草草,近視之而不類物象,遠視則景物集然,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