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閒衙門,而刑部則是日復一日從年頭忙到年尾。
文定略有同感的道:“這天下四十府,九十三州,一千一百三十八縣,犯案人數何其之多,刑部衙門顧及不來,也在情理之中。”
“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人犯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更緊要的還是銀子。這堂上坐著的老爺,一旁執筆的二爺,下面各式獄官、禁卒無不是獲利於囚犯。所以也不管對錯,但凡是有點牽連的便想方設法給弄到大牢裡來,一旦入了獄,不管有罪沒罪,必械手足,置老監,弄得他們苦不可忍。然後再來循循誘導人犯,教他們如何取保,如何上下打點官吏,迫使他們傾家蕩產以消除痛苦,而堂官們就與吏青們私分這些詐來的錢財。”
文定暗自咋舌,想不到一直以來腦海中那森嚴莊重的衙門裡,竟也會有這麼些不為人知的門門道道,與那些身陷刑部的人比較起來,自己真是幸運許多。
荊州知府一紙公文,就將文定押還到應城縣另行審理,因為有了事先的招呼,沿途都不曾讓文定受到何等的磨難。在應城縣的公堂上,文定的東家章傳福也出現了,證明他是身家清白,此次過失完全是遭人構陷。
有了上頭知府大人的暗示,縣令老爺自也不會頑固不化,僅是過了三次堂,便決定僅是處以三千兩銀子的罰金,便可以將文定給釋放了。
文定這件官司打從剛開始荊州捕快逮人那會兒,便鬧的是滿城風雨,後來一撥又一撥的捕快過來調查,漢口鎮早已傳的是家喻戶曉。各種議論,各種猜測,各種訛傳都充斥於茶樓酒肆之間,裡面雖也有為文定擔憂為他惋惜的,可更多的人卻是幸災樂禍,禍水甚至於引向了源生當的東家章傳福。說他如何的欺詐經營,如何的急功好利,源生當百年的老字號遲早是要亡在他的手裡。
輿論這東西雖說只是個無形虛渺之物,可往往卻要比那有形的利刃還要來的鋒利,給人愈發強烈的創傷。各種不利之謠言流傳於市間,相應的就連掛有源生字號的各間買賣也大不如前,平日裡與他們有生意往來的客戶,紛紛轉投別家或是持幣觀望,鋪子的生意霎時間是一落千丈。
誰叫章傳福一氣在漢口鎮開了那麼些家鋪面,又掛的是同一塊招牌,既有一榮具榮的暢快,難免也會有這一損具損的關卡咯。當章傳福翻開這數月來各鋪的收支帳簿,驚奇的發現在這個源生字號慘淡經營的時期,相反惟有廟山老店還能保持著平常生意數目。
這的確是讓一向不看好老鋪發展的章傳福,看到了一些往日為自己所忽視的地方,正如老鋪的大掌櫃蔣善本一般,雖然沒有文定那股子初生牛犢的進取之心,然而卻可以穩定軍心,在此非常時期愈發能顯示出其難能可貴。
章傳福思量於此,再考慮到商號眼下的現狀,急忙使人去江夏將蔣善本請了過來,協助他主持漢口這邊的大局。
那些從老鋪遷過來的夥計都是蔣善本一手帶起來的,聽他的吩咐不足為奇,要想新鋪裡的夥計們也能夠如此乖巧就不容易了。可偏偏這事就讓蔣善本給做成了,主要是他們看著自己這邊的大掌櫃二掌櫃,面對著這位老鋪來的大掌櫃都是敬畏有加,就連東家對他都是言聽計從,如何還敢說個“不”字。
果然,蔣善本來了半個月後便有了不小的改觀,雖說外面依舊是流言漫天飛,可好歹鋪子裡面的夥計們已經能安心各自工作,而不是處於那種人心浮動混亂無章的局面了。外面的世界如何他們不能控制,可只要內部方寸不亂,就總會有熬過去的那一日。
對那些新近幾年加入源生字號的掌櫃夥計們來說,原本與蔣善本沒什麼往來,對其人也是不甚瞭解的,可經過了這一段非常時期的接觸,終於對這位有幾十年資歷的老鋪大掌櫃徹底的心悅誠服。不但處世幹練果斷為人又不失謙和,與文定相較起來更容易使人親近,叫漢口鎮的一干眾人怎能不樂意在他手底下做事。
文定突然被捕對他們心裡所造成的影響,也漸漸地被蔣善本給填補了。
第五章揮別青春少年時
那一日,在二掌櫃周貴送來了三千兩的罰金後,文定終於邁出了大牢之門。一踏出門口,一種再世成人的感慨便在他心裡油然而生,那久違的碧空從未說像今日這般讓他神迷,尋常的芳香味也不曾像這般令其沉醉。
周貴帶來的馬車就等在獄門外,一見著文定出來連忙迎了上去,未作停歇直接離開了這帶來諸多麻煩的應城縣,如果可以他寧可文定以及所有人,從來不曾與這個地方發生過任何關係。
周貴與文定認識也有上十年時間了,從最初的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