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朋友在滑動門旁為我們安置了餐桌,然後返回廚房拿食物。一陣風吹過湖面,深藍色的湖面泛起亮閃閃的波紋。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和我在一起,但是何必要質疑命運呢?”他說。
“她看起來是個好女孩。”
“你最好相信這點。她的丈夫在林肯鎮的一次事故中喪生,一臺卡特彼勒推土機從他背後軋了過去,他整個人被貼在一塊岩石上。她有五年時間都在一家餐館剝牡蠣。你看到她的手了嗎?”
我點點頭。
“然後,她在那個印第安酒吧做服務員。”
“我必須抓住瑪珀斯的把柄,否則我會坐牢的。”
他用手指推著眉毛上的粗傷疤。
“你還在為這件事焦慮,對嗎?”他問。
“你怎麼想?”
“這也難怪,一位前警察去坐牢,很糟糕的場面,夥計。如果說有人應該去坐牢,那應該是我。告訴你的律師多拖延一段時間,目擊證人在某個地方消失了,人們忘記了他們所看見的事情,檢舉人失去了興趣,總會有出路的,戴夫。”
她的女朋友端來一個大盤子,上面堆滿了火腿三明治、幾杯冰茶、一份甜菜洋蔥沙拉、一份新鮮的蘋果派。
她和我們坐在一起,一言不發地吃著東西。
“你真認為迪西可以幫你嗎?”克萊特斯問。
“他必須幫我。”
“祝你好運。他曾經對我說過,他的人生目標是活一百歲,然後因強姦罪被絞死。他是個可靠的傢伙,但是我認為,他腦子裡有個溼木塞,有時轉不過彎來。”
“他說瑪珀斯和魏德林殺了幾個人,並且將他們埋在一個樹林裡。你能從中聯絡到什麼事情嗎?”
他的大臉龐看起來很茫然,“不,確實沒有。”他說。
我看了看他的女朋友,達樂涅,她直直地看著盤子,頭向下低著,似乎想掩飾她的表情。但是我注意到,她眼角的色彩暗淡下來。
“我為我說話的方式感到抱歉。”我說,“也許是因為克萊特斯和我當警察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有時,我們在別人面前說話不假思索。”我嘗試著對她微笑。
“我不會在意的。”她說。
“非常感謝你的午餐,十分可口。”
“謝謝。”
“多年前,我曾和一個朋友到這裡釣魚。”我說,“蒙大拿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是不是?”
“有時候是,尤其當你擁有一份工作的時候。這裡很難找到工作。”她說。
“這裡的一切都很蕭條。”克萊特斯說,“石油、農業、畜牧業、礦業,甚至伐木業。”
“那為什麼你的好朋友們要呆在這裡?還有那些租賃土地的人。”
他的綠眼睛從我臉上移開,然後咧嘴笑了。
“他不是我的好朋友。我為他工作。我和他相處融洽。這是一種職業關係。”
“那麼,他在這裡做什麼?”
“這是個自由的國度,大概他喜歡鮭魚。”
“我遇到一位禁藥取締機構的人,他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談及薩爾的業務往來,我什麼都不懂。我比較擅長在院子裡抽菸。”
“你這些話跟別人去說吧,你是我所認識最優秀的擅於調查的警察。”
“曾經是。”他說,眨了眨眼睛,“你讀的書要比我多,你記得小說《飄》裡那個白瑞德嗎?他為盟軍或其他組織走私,偷運貨品。他告訴郝思佳,財富是在一個國家誕生或崩潰的過程中,被創造出來的。非常好的一句話。我認為薩爾在亨茨維爾圖書館讀過這本書。他轉運貨物然後進行交易,夥計。”
我什麼也沒說,吃掉了剩餘的三明治,順便瞥了眼手錶。
“哦,感謝上帝。”克萊特斯說,“我帶你去那裡。但是幫個忙,他們是提供我生活來源的人,不要像看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看他們,尤其是薩爾的父親。他是個傲慢的老人,同時也是一個惡毒的狗孃養的傢伙,從一開始他就沒喜歡過我。我是認真的,戴夫。你的臉從來不能很好地掩飾你的感情,你那種呆滯的目光就像大象在屋子裡放屁一樣。好不好,夥計?”
“當然沒問題。”我說。
“哦,好朋友。”
第六章
第一節
早上仍然在下雨,而且很冷。壁爐裡的圓木已變成了灰燼。外面天空灰濛濛的,院裡的樹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又溼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