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的,所以才總是被傷害。
消極自戀心態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心態。一件事失敗了,他責怪這件事不符合自己的性情;因此拒絕這類事情。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人們總是認為自己是好的,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是好的,而這個世界要惡才能成功。“為什麼我掙不到錢?因為我心不黑。”這句話被太多人說過了。
有錢人都是黑心腸的觀點,會導致仇富心理的產生。覺得別人是惡的,導致人們互相提防,充滿不信任。我們開發建外SOHO時,最大的突破就是取消圍牆。我們不度人以惡,不設圍牆,事實證明,這樣開放的小區反倒是最安全的。仇富心理是一種對社會財富積累有害的心理,雖然現在大多數人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法律也規定了保護私有財產,但那種人性中的自我主義依然存在。把一切美好的說法都歸自己,把惡都歸別人,這尤其會造成社會的不安。
度人以惡,形成人與人之間的隔閡,結果會令人心寒。在SARS發作時期,我有過一次近似荒謬的體會。
SARS在北京蔓延時,一時間北京人在中國變得不受歡迎了。2003年5月初,我從我住的山裡出來給小孩買奶粉,要經過某郊區的道路,一共經過了四道關卡。到了第一道關,我說,我家有一個小孩要喝奶,讓我出去買點奶粉吧。關長是位村幹部,告訴我出去就別想回來,我們主要是防北京城八區的人。我說,我不進城,只是在縣城買點奶粉,小孩等著奶吃,我保證出了關卡20分鐘就回來。出了關卡,進了超市,買了奶粉、麵粉、大米和花生油後,我返回了關卡。幹部走了,據說他臨走時留下一句話:等他回來再放我過去。我等了半小時還沒有見幹部回來,便開車去找他。找了好幾個地方,人沒有找到,但找到了他的手機號。我不斷地重複小孩等奶吃的理由,請他給我放行,第一道關終於過了。過第二道關時天已是黃昏了。有30多位男女老少一起審問我,主審官是位60多歲的老者,有點像《鬼子來了》裡審問日本鬼子花屋的老頭。他先問我叫什麼?我說潘石屹。他說YI字怎麼寫。我說,隨便。老者生氣了。我趕緊一筆一畫地寫好了自己的名字。此時此刻,在黃昏的北京郊區,有掛著黃布和紅布的路障,旁邊有30多個表情各異的男男女女,如果能拍下來一定是一張非常好的照片。但我不敢拍,怕拿出照相機惹怒他們。能讓我走,我就趕緊溜吧。第三道關是在村口,所有的人都認識我,他們的要求很簡單,車不能開進去,人可以進去。他們認為,人不會傳染病,汽車能傳染病。我只好下車,背上奶粉和米麵,走在夜色已深的小路上。第四道關是大石頭壘成的,夜深了,也沒有人了。雖然人可以自由過去,但任何車輛都是通不過的。
終於到家了,想一想這一天的經歷,我想,北京郊區農民主要的意圖不是在防病,而是在表達一種對北京城裡人的情緒,一種權力。
鬧SARS時,北京人出城不受歡迎,中國人出國也是同樣的待遇。唐人街沒有人了,中國的餐館沒有人吃飯了,有100多個國家對到中國的旅行設限。我收到負責設計我們專案的日本公司的郵件,告訴我們由於日本政府接連發出了三份不讓到中國來的勸告,所以他們來北京的時間被延後。
來自自然界的惡,給人帶來恐懼,恐懼再逼出人自身的惡,不信任他人、只顧保全自身。人類的惡其實很多時候是在恐懼下無奈、無知的抉擇。如果我們不能消除恐懼、消除沮喪,還能有什麼成功呢?
電影《第五元素》中,死亡星球逼近地球,人類的總統下令發射導彈攻擊死亡星球。神父連忙勸說:“請不要攻擊,以惡對惡,將會增值世界上的惡。”總統沒有聽,下令攻擊。結果死亡星球迅速擴大,越打越大。神父說對了,以惡對惡,惡就會越來越多。偉大的甘地在印度發動的“不抵抗運動”,也是為避免增值這個世界的惡,他成功了。這是一個在最艱苦的情形下獲得的磋商,也是最偉大的磋商。
以惡對惡,增值的還是惡(2)
在現實生活中,你假設對方惡,對方確實會以惡來對你。我們在簽訂商業合同的時候,假設對方是不誠信的,因此整個合同就是以防止別人違約作為出發點,以條款、再加條款來規定條款,而對方自然也如此反應。也許別人本來是誠信的、善的,結果被你開發成謊言的和惡的了。因此我每到簽訂合同的時候就覺得非常累。
聽說美國人和中國人談生意感覺比我還累,因為美國的法律體系異常健全,信譽機制十分完善。在比較完美的信譽機制之下,大家不用過度揣測對方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