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無比認真地湊在小餐桌前,就著昏黃的燈泡,不知在合計什麼。她好奇地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原來竟是池澄趁著酒勁,給準備承包山林的滾哥做了一份有模有樣的投入產出分析表。
到最後,滾哥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旬旬幾乎是連哄帶嚇地把意猶未盡的池澄拉回了房間。睡前她用熱水給他擦身時他便開始不安分起來,厚著臉皮胡攪蠻纏,弄得水花四漸。旬旬頂著一張大紅臉,扔下毛巾不再管他。
池澄只剩下左腳的傷還未愈,衛生所的大夫今天剛來換了藥,說恢復的情況十分理想。雖然夾板還沒拆,但他已經能夠小幅度地在床上翻身。旬旬被他從後面抱著,實在忍受不了他有意無意地上下其手,一邊掙一邊啐道:“剛好了一點兒你就原形畢露,就不怕重新折了你的腿?”
池澄用臉頰在她後頸輕輕地蹭,不要臉地說:“這不怪我。你都不知道滾哥的藥酒是用什麼泡的!不是鹿鞭就是虎鞭,全是大補的玩意兒,你就忍心看我七孔流血?”
旬旬哭笑不得,拿開他這隻手,另外一隻又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不用轉身她都能嗅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
“當初就應該摔得你七孔流血!你再動試試看,麻煩你有點兒酒品行不行。”
池澄笑著說:“你跟我說酒品,你喝多的時候比我沒品多了。”
“胡說!”
“我要是有一句假活下次摔成太監。你是不是真的全忘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記得一清二楚。”
旬旬雖知道他素來詭計多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但想到三年前的那個晚上,還是不禁心中一動。她有些害怕卻又期盼撥開籠罩在她記憶中的密雲,於是轉過身問道:“你後來故意帶我去那棟大廈砸杯子,是不是就因為那晚我們就住在樓下的酒店?”
池澄埋在她胸口不住點頭,“看,你也不是一點兒都不記得的。”
“我記得的都是醒來離開後的事……那天晚上我應該是醉得不省人事,就像一攤爛泥吧。”她心存僥倖地說。
池澄一點兒餘地都不留地打碎她的幻想。
“什麼一攤爛泥?有你那麼主動的爛泥嗎?你想說自己不省人事,把過錯都往我身上推,想都別想!”他故意說得繪聲繪色,“你不知道當時你有多搞笑。我是很純潔的,一心一意把你送到好表舅指定的房間休息一晚,你話癆我都忍了,向我灌輸你莫名其妙的人生哲學我也忍了,結果剛把你扶到床上,我還來不及站起來,就被你泰山壓頂地按在床上。”
旬旬心想,不會吧,難道是潛意識裡付了錢的感覺讓她那麼放肆地為所欲為?
池澄繼續挑她最不想聽的說,“最好笑的是,我還想表現一下不乘人之危的操守,好不容易掙開,鼓起勇氣背對你說了幾句心裡話。我說得多情真意切啊,純潔的心小鹿亂撞一樣,誰知道一回頭,你居然把衣服都脫好了……”
“怎麼可能!”旬旬面紅耳赤,除了否認別無他法。
“我當時也以為自己腦子出現幻覺了。你一個勁地傻笑,說什麼‘君子坦蕩蕩,小人藏JJ’,非把我剝成君子……我那時懂什麼?全都是被你教壞的!”
旬旬後悔司他這些事了,她想用腦袋去撞牆。那句“君子坦蕩蕩”是曾毓某段時間裡的“名言”,自己不知怎麼竟被潛移默化地洗了腦。壞榜樣的影響果然是立竿見影的。
“好了,你喝多了別說話。”她趕緊打住。
他還在笑個不停,旬旬都能夠感覺到他笑時胸腔的振動。
“怎麼辦,剛說到有趣的地方。我被你哄得稀裡糊塗上了床,剛動了一下,你又推我,和我商量說你是處女,這樣會不會很吃虧……”
“我已經睡著了。”旬旬絕望地說。
池澄將她扳過來,笑著說:“我很誠懇地回答你,我也是第一次,這樣大家就扯平了。”
旬旬推了他一把,發現自己手心觸到的是發燙的肌膚。
“你怎麼……”能在負傷的情況下那麼迅速地把衣服脫完,這樣是不是也算得上“身殘志堅”?
池澄含糊不清地說:“就讓我做一回‘君子’吧。”
他的腳仍然不便動彈,旬旬的掙扎有幾分投鼠忌器的意味,或許她本就沒有鐵下心拒絕。池澄的藉口是滾哥珍藏已久的補酒,她心中卻只有一碗泛著白色水沫子的井水,還有不知是真是假的回憶。她暫時忘記了前車之鑑,忘記了他做過多麼可惡的事,在他身邊,她總能被勾出靈魂深處陌生的自己。
稀裡糊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