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我去賣菜。
不去上學才兩天,校長來到我家。跟爸爸講,不讀書,這孩子就永遠沒有希望了。學費我們全免了,中午的飯,也在學校吃。
我又上學了。爸爸少幹了一份半夜給商場提貨的工作,他幫媽媽去拿菜。當然,週六、週日,拿菜、賣菜的事,我是要做的。
我有了大把大把的時間學習了,成績開始好起來,經常,考第一。
我上初一了。從上初一的第一天起,我就下了一個決心。我算過了,從初一到初三,六個學期,每學期期中、期末各考一次,整個初中應該考12次,12次,我每次都要考第一。
城市邊上(3)
我上初一之後,媽媽已經不賣菜了,改賣旺雞蛋。就在清涼門大街上的“好又多”門口賣。
我下午5點放學,放學了,就趕到“好又多”門口去替媽媽。媽媽回家還有好多事要做。賣旺雞蛋,真是快活的活兒。只要坐在那裡,就行了。從下午5點,要賣到夜裡11點,我沒有時間做作業,只好在“旺雞蛋”的攤子旁鋪開作業本。天天這樣。
許多常來常往的人已經認出我了。他們常常特意地到我的攤子上來,我家的“旺雞蛋”也不見得特別的好吃,他們就愛來。後來,竟然有小孩子的媽媽們,帶了孩子來看我,看我做作業。我不好意思做了,可是,作業總要做。
我又跟媽媽鬧過一次不愉快。
那天天沒有完全黑,一個阿姨帶著她的孩子過來,那孩子好可愛,三四歲,姐姐、姐姐地喊個不停,要跟我玩。阿姨是從“好又多”邊上的肯德基出來的。她給我帶了一隻雞塊、兩隻雞腿,還有一份中杯的可樂。真香。雖然在這門口賣了半年的“旺雞蛋”,還是第一次吃“肯德基”。
雞腿我沒吃,我帶回家,我知道媽媽也沒吃過。
媽媽問我哪來的。我說阿姨給的。媽媽不相信。媽媽以為是我終於嘴饞了,自己去買了。我也解釋不了。媽媽嘮叨地講著,也不知道她在講什麼。我爬上我吊在半空中的床,裝睡。
雞腿媽媽沒有吃,她給爸爸留著。爸爸還沒回家。晚上12點了。
後來,“非典”來了,“旺雞蛋”不賣了。
2003年,我上初二。學費要700多元。不能總讓學校免。爸爸從商場要回押金。他替商場送貨,押了900元給商場。現在要回來,給我繳學費了,他在商場送貨的工作也沒有了。
我去上學。爸爸在家,做賣早點的生意。我們賣饅頭、麵條、豆漿、包子。早上4點鐘要起來。爸爸磨豆漿,媽媽包包子,我煎包子。我只能幹到6點半,一到時間,我背了書包就走。學校7點多要點名。我要去點名,我是班長。也有時候,路堵,我會遲到,不過,從來不會超過5分鐘。遲到了,我就在黑板上把自己的名字寫上,誰遲到,誰的名字都要寫在黑板上的。
噢,忘了跟你說,上初中以來,我們一共考過7次,7次,我都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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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坐牢(1)
“搶銀行是一場鬧劇,我不指望能得手。我就想去坐牢。我一直在享受,我還從來沒嘗過吃苦的滋味,人都說坐牢苦,或許只有這種苦,才能改變現在,這比死還難受的空洞。”
受過良好的教育、衣食無憂、心腸不壞、身體不錯,然而,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厭倦、無聊,“沒勁!”是他們的口頭禪。這樣的年輕人當然只是部分,不過,這漸漸擴大的一部分已足以構成一個“症候群”,我們姑且稱之為“精神缺鈣症”。可惜家長、老師常常沒去發現,一旦發現,可能會驚呼:“他們什麼都不缺,他們還想要什麼呢?”不太想引用那句老話:“物質的世界在膨脹,精神的洪荒在擴張”,因為物質的滿足不應該直接導致精神的匱乏。然而,事實卻不能不讓我們去思考一個沉重的話題:“孩子們究竟丟失了什麼?我們又該給他們什麼?”理想、信念,這些在最艱苦的年代裡鼓舞了一代又一代年輕人為之奮鬥的東西,在任何時候都不該缺席或者僅僅成為標籤。面對浩瀚的宇宙,每個人都要找到精神上的太陽。
這是社會的呼喚,也是年輕人生活充實、快樂的保障。
從這個意義上說,下面的故事不是一場荒謬的鬧劇,而是一出沉重的正劇。
南京王府大街車水馬龍。看守所在路旁一條小巷之中,小巷寂靜,甚至冷清。
看守所的大鐵門緊鎖著。王濤關在這裡。
5月20日。王濤關在這裡已經一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