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定心緒,手指微顫地翻開資料夾,平平靜靜地,默默地看完一切,才把資料扔進碎紙機裡。
不過五分鐘的功夫,她已經顫抖得渾身沒力氣,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原以為自己還能再忍一會兒的,卻終究敗下陣來,慌忙拆了徐賢拿過來的藥,塞了一把進嘴裡。
痛癢難忍的不適緩緩被壓制,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墜雲端的奇異快感。
倪珈無力地癱軟在椅子裡,沉重地呼吸著。
之前的犯困,她一直沒搞明白,直到澳門的船上被莫允兒紮了一針後,她才意識到,雖然重生換了身體,可心裡的癮並沒有隨之散去。
她記得有治這癮的藥,所以叫蘇賢找了過來。一開始並不是很嚴重,她想著,在心理醫生的幫助和自己的意志力下,應該慢慢剋制得過來。
可是最近媽媽的車禍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又開始大量服用藥物。她對藥物的依賴性越來越重,從毒癮變成了藥物上癮。
倪珈窩在椅子裡,空空地望著天花板,命運真的會和上輩子一模一樣嗎?那迄今為止她所拼命努力做的一切,又算是什麼呢?
原來命運真的不可違抗,那麼絕望。
不論你做什麼,老天都小看一切,嗤之以鼻,送你“命運”二字,便將你所有的心血摧毀得乾乾淨淨。
如果真的要重蹈覆轍,那她也要拼命撐到寧錦年死的那一天,撐到華氏拿下max power的那一天。這輩子,她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倪珞。
只要倪珞的命運有所改變,那她就算是勝利了。
什麼老天?什麼命運?見鬼去!
除了這個,她還有一個心願,寫一部關於媽媽的電影,現在已經開始構思創作了。
閒暇的時候會給倪珞打電話問問情況,他從媽媽車禍後也隨身帶保鏢了,都是越澤介紹的人,所以倪珈很放心。
倪珞這段時間要整頓華氏,所以格外的忙。
倪珈也只是偶爾打聽個隻言片語,每每放下電話,她都會忍不住彎唇,這輩子,分明和上輩子不一樣呢。
真的,不一樣。
倪珈的腿也很快復原拆了繃帶。
由於前段時間越澤陪她太多,公司裡落下了很多的事,這些天就忙著處理公務,還經常帶著檔案過來,一邊陪倪珈一邊處理。
倪珈笑他太過緊張,趕了幾次,才好不容易把他趕走。
這天,倪珈經過鏡子前,無意瞥了一眼,就看見自己的小腿上留了一道粉粉的疤。或許過些時候會漸漸淡化,但下星期的訂婚宴,是不能穿短款禮服了。
她之所以那麼快表面開朗起來,全都是因為訂婚儀式,這麼好的替華氏增長市場信心的機會,她哪能輕易放棄。
只是,為什麼心裡會有悲哀的刺痛?
倪珈心神不寧,一轉身,就見越澤出現在了門口。
倪珈立刻笑了,望他一眼又繼續看鏡子,微微撒嬌地埋怨著:“你看,腿上了留疤,不能穿短裙的禮服了。”
她等著他的回應,卻只聽見門被穩穩關上,落了鎖的聲音。
她不解地扭頭,只看見越澤的側臉,垂眸望著門那邊,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不知在想什麼。
他在她面前,從來不會這樣子。
倪珈自然猜想到不對了,問:“怎麼了?”
越澤關好門,轉身看她,淡淡的,一如最開始的他,沒有和她交往前的他:“我和爺爺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等你的身體徹底恢復了之後再舉行訂婚儀式。”
倪珈遺憾又心焦,但想著或許是爺爺的決定,他也覺得為難的,所以走上前,挽住他的手,乖巧地仰頭看他:“其實我已經好了,不過,還是聽爺爺的吧。”
越澤垂眸看她,她這些天氣色好了很多,臉蛋紅撲撲的,眼睛裡也是光彩照人,他心底鈍鈍的痛,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她柔軟的臉頰。
她乖乖地任他撫摸,清亮的眼睛亮閃閃的,一如平日在他身旁的樣子,簡單純粹,一眼就看得見內心。
可,他發現,他好像從來沒有看清楚她。
倪珈見他眸光清凜,始終冷淡,疑惑地蹙了眉,抬手摸摸他輪廓分明的臉頰:“阿澤,你怎麼了?”
他盯她半晌,突然彎了彎唇角,可深深的眸子裡沒有半點的笑意:“記不記得,你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藏在心裡。想好了,就告訴我的?”
倪珈一愣:“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