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倪珈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滯,半秒後,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他原本撫摸她的手就懸在半空中。
越澤緩緩收回手,看著她,她這樣瞬間防備起來的樣子無疑再次狠狠傷了他,可他仍是波瀾不驚,深邃的眼眸裡看不出任何情緒,默了許久,久到太陽都似乎往西了,才問:
“為什麼調查我?”
倪珈垂著眸,心內一沉,有些心痛,不是為自己,卻是為他,為他的被背叛。
她不想再騙他,肅著容顏,平平靜靜道:“你早就想到要打垮寧家的,是吧?宋家柳家,你也想吞併,所以我,我會忍不住想,我們家呢,你是不是也想吞了?結果,就查出來華氏有10%的散股分屬世界各地不同的公司,其實卻全在你手上。”
她突然抬眸看他,傷痛而憤怒:
“你不也是騙了我?如果不是這次姑媽和奶奶對寧家發起攻勢,你會怎麼樣?如果沒有我,你會怎麼樣?坐山觀虎鬥,看著我們鬥得兩敗俱傷漁翁得利,還是甚至會和寧家聯手把我們家整垮掉?”
他眼眸清冷,寂靜無聲地看著她,直到她把話說完,才風淡雲輕地回了一句:“我想要對付誰,還需要找人合作嗎?”
還是一副獨來獨往的樣子。
“是啊,”她突然氣他的淡定,苦苦一笑,“你太厲害了,你今天想要誰死,誰就活不過明天。如果哪天你想滅了倪家,我和倪珞肯定也逃不過。”
原來他在她心裡就是僅此而已?
越澤的眸光漸漸深了,神色莫測:
“你果然知道很多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本來從澳門回來我就可以把寧家毀掉的,因為你,我和蔣娜談了條件,計劃失敗了;至於那10%的華氏,是,越家手上各大集團公司的股份都有,自然也包括你們家的。可因為你,我和爺爺準備拿這10%做你的聘禮。”
倪珈狠狠一怔。
她不知道,他說的這些事,她都不知道。
是啊,她單憑姜還宇一句話,就起了疑,想著或許上輩子倪家的覆滅和他有聯絡也說不定,想著今世或許改變不了上輩子的結局,所以才不相信他。
可她要該怎麼解釋?
說因為上輩子?
看著他淡漠到陌生的臉,倪珈知道,她對他的不信任和試探,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所以,他才拿出了對陌生人的防備。
分明受傷的是他,她的心卻深深刺痛了,她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多疑。更多的卻是悲哀。是啊,像她這樣揹負著沉重的過去,像她這樣誰都不信任的性格,其實,還是適合孤獨一人的吧。
她雖然過得艱難痛苦,可他一個人闖蕩多年也是傷痕累累的不是嗎?
這樣殘缺的兩個人其實不應該在一起的,不管表面多麼小心翼翼,假裝的多麼溫馨親暱,一到了關鍵事情上,都會豎起全身的刺。
其實,不應該在一起的吧?
這段時間的灰暗消極情緒全在這一刻爆發。
倪珈瞬間莫名地絕望起來,錐心般的痛,她不知道為何心裡痛成那樣,他一開始分明只是她想要聯姻依附的物件而已,可是有些話想要說出來,為什麼那麼艱難?
她安靜又沉默地立在落地窗前,晚霞像濃墨重彩的油畫鋪陳在她背後,她仍舊是一襲白裙,聖潔純真得像是西方壁畫裡的公主。
被霞光染得緋紅的臉上也是寧靜的安詳,像是某種奇怪的解脫,她微微吐出一口氣,如遊絲般輕盈:
“是我的錯。是我不夠信任你,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再在一起了吧?”她說得心都虛了,腦中浮起一絲暈眩感,四肢也開始無力起來。
聽了她這句話,越澤仍是沒什麼表情變化,淡靜地看著她,半晌,突然朝她走過來。
倪珈呆呆的,直到他靠近了才想躲,可他手指冰涼,已經伸進她的長髮間,扣住了她的後腦,力度大得她根本無法動彈。
被他扣著這麼近,她這才發現他漆黑的眼睛裡暗流湧動,像是狠狠隱忍著什麼,分明看上去風波不起,說出來的話卻異常的狠烈而不甘:
“怎麼,我做的一切,還不夠你安心的嗎?”
倪珈被他陰鷙的氣勢嚇到,可偏偏此刻身體裡那種螞蟻吞噬般的痛癢之感潮水般來襲,她止不住渾身一抖,快忍不住了。
她不理他,還要掙扎,卻被他控制得更死,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