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復又睹面。史文恭把銀團龍槍對準關勝咽喉就刺,關勝把大刀一抬,把他這一槍掀掉了。兩馬過門。關勝跟他打了幾個回合下來,不見自家陣腳有動靜,掉臉望望吳加亮:啊呀!軍師啊,你剛才和我說得好好的,叫我先跟史文恭動手,穩住史文恭,然後再讓盧員外出馬。到現在盧員外還不出馬,你不是拿我開心嗎?我前首跟他鬥過的呀,我曉得這個村狗的本事,時間長了我不是他的對手。關勝有點不耐煩了。不耐煩怎麼辦呢?就在兩馬過門的時候,不斷地望吳加亮會意,意思是叫他趕快請盧員外出馬。吳加亮在陣腳前一望,曉就關勝著急了。一著急就容易分神。為武的在徵場上動手,時刻不能分神,一分神,手下慢一慢,皮開肉綻;鬆一鬆,骨斷筋崩。不要再把個大刀關勝玩掉了。軍師掉過臉來,望著陣腳尾子上的燕青會了個意。燕青點點頭,有數了。吩咐孩子:“升炮!”今兒放炮的孩子恭維盧俊義,六個指頭抓癢,加一奉承。炮手把火繩一亮,嗒——!嗒——!嗒——!三通大炮。三通炮一響,燕青把紅旗朝左右一分,盧俊義該派領馬朝外衝了?哪曉得他這一匹馬出來,他沒有下襠勁,玩的踱頭兒馬。為什麼不下襠勁呢?盧俊義剛才就想過了:但願大刀關勝能夠在徵場上取勝,把個史文恭捉住,或者一刀把他殺掉了,就免得我到徵場上去露臉了。這時候忽然聽見三通炮響,兒子燕青把紅旗朝起一掀。糟了!曉得非出去不可了。他是沒得辦法,勉強出馬,所以就沒有襠勁,戰馬都是這個樣子,你不下襠勁,它就不奔跑,所以就玩踱頭兒馬了。陣腳前的寨主、軍師、眾頭領一望:“啊……!”不由一陣嘈嚷。他們什麼話?啊呀!盧員外啊,你怎麼想得起來玩踱頭兒馬的呀?這個樣子到徵場上去,能跟史文恭動手嗎?“唉!糟了!”“糟了!”“糟了!”“萬萬沒有想到啊!”人多了,每人嘴裡一句話,喊聲就起了浪了。燕青在後面一望,心裡有話:恩爹啊,你來不得啊!憑良心說,人家梁山人對我們父子不錯啊,三番五次到河北大名,為的什麼事?不僅是為了請你,也是為了救我們父子的命啊!人家對我們恩重如山,今天不過是請你出馬戰史文恭,你居然玩踱頭兒馬,實在不象話!燕青隨即一個縱步,躥到了盧俊義馬後,把右手的這一口刀騰於左手,左手抓著兩口刀,右手一抬,就在馬屁股上啪!打了一掌。乖乖!哪曉得燕青拍馬屁股的本事是一等。只聽見這匹坐馬一聲嘶叫:“喳——唔——呼……”叫什麼事?人有人言,獸有獸語:是哪個冒失鬼啊,你打我做什麼?你不要怪我不跑哎,他不下襠勁,我就跑了嗎?哪曉得馬老大被他這個巴掌一打,來了氣了,前蹄走耳根發出,後蹄由胯腹蹬開,“喳……”奔向徵場。盧俊義坐在馬上,本來是玩的踱頭兒馬,這一匹馬突然奔起來了,“啊——呀!”身軀朝後一仰,險些栽下來。掉臉一望:可要死啊,世上從來沒有聽說過,兒子把苦給老子吃。這是我騎馬有經驗的呀,擺到差不多的人,這一下子不從馬上栽下來,把鼻子杵平了嗎?這一匹馬既奔起來了,盧俊義只好把槍一端,準備到徵場上動手。
史文恭正跟大刀關勝鬥著,忽然聽見嗒!嗒!嗒!梁山陣腳那邊三通炮響。“哦呀!”史文恭心裡話:大概是來了一位了不得的人了。這個人身份不小啊!當初他家晁天王出馬的時候,堂堂一山之主,也不過放了三通大炮,難道來的這一位的身份跟晁蓋一樣嗎?史文恭不曉得來人是哪一個,關勝曉得是盧俊義出馬了。關勝把馬一領,回奔自家陣腳。史文恭把坐馬勒定,凝神望來人了。漸來漸近,等他把來的這一位的面龐望真了,“啊呀!”不由打了個寒噤。啊呀!梁山的狗頭軍師吳用厲害哩!那天我在後山上偷看你家的隊伍,把前隊、中隊、尾隊都看遍了,都沒得個玉麒麟盧俊義,今天怎麼冒出個玉麒麟盧俊義來啦?你們來五萬人,我史文恭並不怕,我只怕我家師兄玉麒麟盧俊義來。你們居然就把他請得來了。好!吳用啊!我佩服你,你不是“無用”,你有用得很哩!盧俊義來了,怎麼辦?史文恭再一想:不要怕。我家師兄過去在江湖上保鏢的時候,本領的確是了不起。現在養尊處優,已經在家享了二十多年福了,不丟功也丟功了。我吶,跟他不一樣,二十多年來,人不離馬,槍不離手。論功夫,我比他要稍微長進點個,他免不了要稍微退步點個,說不定今天我能取他的勝。退一萬步說,縱然不能取勝,至少也能打個平手。今天他既然來了,我最好先以禮相待,然後再跟他來個倒頂門。“哦!原來是師兄駕到,恕小弟不能下馬全禮。不知師兄這向時身體可好?咦,師兄怎麼不說話啊?師兄莫非有什麼心事?能否對小弟談談?師兄不願告訴小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