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爺正坐在房間裡頭,時二爺正在這塊睡覺,三截子環在床上。小二走進來一望:“劉爺!”“啊,小錢啊。”“哈哈哈哈,劉爺,你的這位做眼線的兄弟睡覺了?”“睡覺了。”“哎,我不懂啊,我每次來啊,都看見他在床上睡覺,他白天這麼睡法子,他晚上可睡不睡啊?” “呔!”“咦,你老人家喊什麼事?”“他白天睡,晚上還是照樣睡。”咦!乖乖!倒變成了個睡佛了。“噢,他白天晚上都睡?這個怪小人我問得不好,我是多話。劉爺啊,有件事情想跟你老人家商議下子。”“什麼事?”“現在外頭來了位算命先生,還帶了個道童,他要住在我們店裡頭,要一個單房間。我是回他的,我說店裡頭沒得房間了。我並勸他到別人家去住。他說他住我們店裡住慣了,每次到大名來都住在我們店裡頭。其實我也記不得,因為我們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多,也不曉得他住過沒有住過。我想來跟你老人家商量下子,你老人家不是包的第三進對面對兩個房間嗎?你們住這個房間,對過那個房間還空著,何必讓它空著呢?能不能先給他們暫時住下子,等你的人來了,我再叫他讓。你老人家看可以不可以?”“且慢。他是走哪裡來的?”“他啊,他說是走山東泰安州來的。”“山東泰安州?”“嗯。”“就兩個人?”“不錯。一位算命先生跟一個道童”。“噢。”戴大爺心裡有話:聽他這話,恐怕是軍師來了。不過這一刻我還不能答應他。如果答應他,萬一來人不是軍師,我又不好再趕人家走。“這樣子吧,讓我去瞧瞧,好不好?如果合適,我就讓他們住兩天,如果不合適,咱們就再打他們一個招呼。”“好的。這個當然啦,房間是你老人家包下來的嘛,由你老人家作主。你看了合適,你就讓給他住,你看了不合適吶,我們下文就不談了。”“好。”
戴大爺出了房間,朝角門口一望,看見果然是軍師,落落大方站在那塊哩。黑旋風李逵裝扮了個道童,站在後頭,兩個娃娃角豎在頭上,這副鬼相叫人看了直接要笑破肚皮。戴大爺心裡好歡喜,跨步上前:“啊呀!原來是先生嘛!”好象兩個人就熟得很哩,是老朋友,交情深厚,多日不見,今兒無意中又見面了。為何不請教他“吳先生”?這就能玩了嗎?這一刻還不曉得軍師這一次出來可曾改姓,“過繼”給了哪一家,你如果請教他吳先生,說不定他改姓張,或者改姓李了,那反而容易叫別人生疑,所以不如禿頭禿腦的稱他一聲先生,底下就隨他玩了,他如姓李,我們就喊他李先生,他如姓張,我們就稱他張先生。吳加亮雙手一併:“噢,原來是劉大兄!”小二在旁邊一望:好極了,原來他們是熟人,認得哩。“劉爺。”“怎麼著?”“你們認得?”“何止是認得,我們都是山東泰安州人,在家裡就是剁頭之交的好朋友。”“啊咦喂!這就罷了。所以人家說啊,無巧不成書,天下的巧事多哩。我先前並且煩了下子,這位先生一定要住在這個地方,就怕你老人家不肯,原來你們是剁頭之交的好朋友,這我就不煩了。劉爺,我就去把對過這個房間代他們順下子了,你看怎麼樣?”“不用了,我們是要好的朋友,就住在我這個房間裡頭,對面那個房間還是先空著,我後頭還有人要來。我們房間裡有兩張床,他跟道童睡一張,我跟我這位做眼線的兄弟睡一張。”“好哩,好哩,這個我就不問了,隨你們四個人怎麼睡法子,你們哪怕四個人摞起來睡也行,反正兩個房間聽你們玩。” 戴大爺把臉掉過來,把李逵望望:沒得命了,你怎麼忍心的呀,就裝成這副樣子啊?“先生,你這一次出來,還是帶的這一個道童嗎?”吳加亮還沒有開口哩,李逵把眼睛一翻:“嗚哇——!”喊什麼事?心裡頭慪死了:哎,你這話多難聽啊,還是帶的這一個道童,我裝扮過幾次道童的呀?我出生出世才頭一次啊!戴大爺望著他直接捂著肚子要笑。吳加亮一望:“哎,不錯,劉大兄,我還是帶的這一個道童,沒有換過人。這一個道童雖然身高個大,看他這個樣子粗啊,骨子裡頭他心細得很哪。”“好,先生,就請到房間裡來坐吧。——小二,你趕快去打水泡茶,拿好酒餚來!”“噢,就是了。”小二跑到前頭去把洗臉水打得來,泡好茶,接著把酒餚拿得來了。“小二,你去有你的事吧。”“就是了。我就在前頭照應其它的客人,劉爺如果有事,你老人家一聲喊,我就到了。”小二走了。戴大爺先去把角門一關一閂,回到房間,三個人坐下來,準備一國吃,一邊談。
三個人才要吃,哪曉得時二爺在床上醒了,眼睛睜下來一望:“啊呀!軍師來啦?”“趕緊穿衣下床。吳加亮一聽:“嗯——!”望著他一聲哼。你怎麼想得起來喊我軍師的呀?這是小二不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