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來安:“我對你說,一會兒再沒錢,也得把工錢結算了,俺這鄉里屯裡的人發起脾氣,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訴你。”
來安氣成抓耳撓腮:“這……你是誰啊!”他總算想起來問這一句。
鳳鸞看明白了,對來安道:“桂枝在我後面。”桂枝是跟著鳳鸞去郭家,讓她後面買個東西。說曹操,曹操到,桂枝樂滋滋兒的跑來:“姑娘,你看這繡線多好,掌櫃的葛三娘白給好些,說送給姑娘無事繡幾針,可以解煩憂。”
“小桂,你總算來了。”縮身坐在石階上的老漢,一把抓住桂枝的手:“走,讓他們算工錢,再跟爹回去。”
桂枝這才看到是自己在鄉下的父親,她縮著手掙扎,再央求他:“我不走,你咋來了,我當工呢,你別來搗亂。”
老漢鼻子出氣,對側身站到門裡的鳳鸞從頭到腳看一眼。這眼光,鳳鸞覺得有刀子,而且冰冷刺骨,把自己骨頭縫裡都好似刮一遍,颳得她起了一個寒噤。
“這老周家聽說窮了,沒錢了,爹給你找個好人家,還是託你姨家的舅家的表嫂的嬸孃,才找到屯裡的錢大官人家裡當丫頭,比這裡好。”老漢又把周家門頭用眼睛刮一遍,嘴裡要罵:“這中人的嘴,比媒婆的嘴不差,說給你找一個富貴人家當工,你娘來看過,我不來看,看看,被騙了這些年。這是什麼富貴人家,走,讓他們算錢,你收拾私房跟爹走。”
來安又氣得臉紅脖子粗,當丫頭的還有要收拾的私房?他直直的瞪著老漢看,老漢看得懂他的想法,對他咧嘴一笑,手裡還抓著桂枝不鬆手:“這錢大官人家裡的丫頭,一年到頭是大官人賞過錢,大少爺賞錢,大少爺賞錢,小少爺賞錢,就是看門的狗,”
來安氣得快要翻白眼兒,老漢才嘿嘿一笑:“我忘了,看門的狗是賞不來錢的。”他說著話,桂枝用力總算甩脫他,一面往家裡跑,一面道:“你走,我不走,我要在這裡。”
老漢往裡面追,來安總算可以出氣,張開雙臂把他攔住,橫眉怒目學戲臺上:“來者何人,通名報姓!”
“好小子,你這是挑滑車的高寵嗎?我告訴你,我也會看戲,我是哇呀呀的金兀朮!”老漢哇呀呀,同來安在門口糾纏一回,到底不如年青力壯的來安,他累得氣喘吁吁,沒有進來。
他勞作的人很有力氣,來安也累得不行,喘著氣有氣無力告訴老漢:“挑滑車裡高寵不說這話,我這是猛張飛,哇呀呀,喝斷了橋!”
“哇呀呀,我是曹白臉兒!”老漢是個不小的戲迷。
桂枝跪在鳳鸞面前哭訴:“死也不走,姑娘還記得那一年說過,要為我尋這裡的親事,姑娘嫁了人,我和蘭枝要跟去。錢大官人一家子老小男人,都是玩丫頭的人。”
鳳鸞溼潤了眼睛:“你起來,我不讓你走。”她帶著桂枝出來,對老漢客氣地道:“我們工錢是按月給的,幾曾不給過工錢?”
老漢不聽的時候,還坐著喘氣,好似出水的魚。聽到這話,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跳起來去揪桂枝:“我打你這個不孝的,這個月的工錢你貼給哪個?”再疑神疑鬼去看來安,又罵來安:“你這個白臉的,就很像。”
來安很想回罵:“你才說過自己是曹白臉兒,”因為他是桂枝的爹,來安就忍住沒有罵,只張開雙手又去攔他。
“這錢我要自己留著,家裡又不缺錢,姑娘現缺錢用,我要備著給她急用,你等上一個月又怎麼樣?”桂枝躲在鳳鸞後面,也和自己的爹吵。
老漢闖不過來安,氣得一跺腳,在地上坐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大哭:“養你這麼大,你掙錢是給家裡的,不是給什麼姑娘的,哪裡來的姑娘,你姑娘嫁在山西,那才是你姑娘。”
門口吵成一團,鳳鸞勸著桂枝把錢拿出來:“給你父親帶回去,”桂枝拼命搖頭:“不給,”再伸頭對老漢道:“以後的全不給,我要自己留著辦嫁妝,才不會聽你的,去什麼錢家當丫頭!”
“人家不是要丫頭,人家是要小,給好多的銅錢使。”老漢淚眼汪汪,又來上一句。桂枝氣得大罵:“不走,我不會回去,等家裡難關過去,月錢以後只給一半,餘下的,我自己要留著用,哪一天我出門子,也不問你們要嫁妝。”
☆、第二十九章,對拿不出嫁妝來的擔心
面對這一幕,鳳鸞慶幸自己見到郭老爺子,更感激郭老爺子答應幫忙。當然這些事情,還要進去和父親商議,請他拿個主意出來。
她先勸住桂枝不要吵,再對著大哭的老漢柔聲道:“大爺,您不要哭。您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