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不決地道:“曹氏少夫人,算是大膽的。”
有姦夫也就罷了,姦夫還敢去告狀。
汪氏不屑一顧:“真大膽,成親前一走了之。現在逃走,揹著一個私通的名聲。”她只說這一句還不足夠,又對著窗外若有所思:“我以前高看她,是我看錯。”
七巧嘴唇動幾動,汪氏看到,不悅地道:“還要為她說什麼?”七巧支支吾吾道:“郭家的人很精明。”
“當然是精明的,”汪氏隨口一句,忽然直了眼睛。七巧看出她的異樣,小心地問:“少夫人想到什麼?”
汪氏默然不回答。七巧誤以為她為曹氏難過,接下去道:“那咱們以後,只和周家的在一起過,周家的,像是一輩子不能和咱們好。”
現在鳳鸞還算客氣,見到還能點頭,偶然還有一笑。剛成親的時候,是大家見到就變臉色,一眼也不能看到汪氏。
“為了這件事,她也吃了不少虧,”汪氏幽幽然吐出來一句,象牙白膩地貝齒輕嗑住,再把紅唇也咬住,明顯是有思量。
七巧隨著房中這幽靜,心思也飛得很遠:“這房裡還會不會再有別人?”汪氏夢中驚醒一般,惱怒地看過來。七巧揣著小心退下一步,還是再道:“郭家是要能幹的,又要能陪的。少夫人,這正是您打主意的時候。”
隨著她的話語,汪氏暗地冷笑,面上不動聲色,眼梢眉角似睨非睨斜過來:“依你說,應該如何?”
“少夫人何不為公子選能幹的人,一來可以籠絡,二來可以繫住公子的心,打下週氏的風頭去。”七巧獻計正說得流暢,見到汪氏陰沉下臉,她太瞭解汪氏的心性,知道說錯了話。
汪氏陰沉的臉色快要滴水,她不是看丫頭,而是沉沉地對著几上一處梅花螺鈿死瞪著。有幾隻蜜蜂“嗡嗡”飛進,聞到頭油香,在兩個人的髮間繞來繞去的飛著。
揚起手中水綠色帕子打走蜜蜂,汪氏恢復她平時三分笑模樣,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話語冷冷地道:“你和五巧跟我一場,終身大事我會安排。”
七巧不敢再說,出來見桃花枝頭結出小小青果,心裡彆扭地想,一片心情還不全是為著少夫人。
曹家的人來,汪氏機靈的中午推有事不回去。不再讓郭樸進人的想法在心裡反覆推敲,見月兒高掛,鋪子裡用過飯,汪氏坐車回來。
郭樸房中的門簾一開啟,汪氏和平時一樣,覺得有濃濃的春意。紅木鑲雲母帶底小几上,銀雕花燭臺上燭火通明,郭樸睡在床上,鳳鸞站在一旁。
這一切都和平時沒有兩樣,可汪氏一天比一天覺得房中春意濃。
給郭樸請過安,他簡單幾句話說過,就道:“你辛苦了一天,去歇著吧。”燭光微閃中,汪氏分明覺得郭樸乾枯的眼角有潤澤的一閃,這一閃對著床角的鳳鸞。
她急忙轉動眼角去看,似乎眼花,見鳳鸞微有一笑,這一笑淡得幾乎看不出來。在這一閃一笑之中,別人總覺得自己是外人,汪氏也不例外。
她帶笑轉向鳳鸞:“一天不見三妹妹,”說到這裡,汪氏自悔失言,鳳鸞還沒有回話,郭樸帶上不悅道:“哪裡來的三妹妹,幾時給你們排過一、二、三,”
機靈的人也會犯根深蒂固的錯誤,是汪氏一直把鳳鸞當成“第三”。鳳鸞忍住得色忍住不笑,見汪氏見風馬上轉舵:“是是,是我說錯,三……妹妹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鳳鸞還沒有來得及生氣,她本來和郭樸在房中是親密無間,汪氏一進來,立即沖淡許多。她輕咬嘴唇感受心中忽如其來的涼薄,想不通時去看郭樸,見郭樸也若有所思。
春意驟然減去一半,汪氏心中快意不少。她很想來加入一份子,把他們沖淡反而得意上來。帶著更殷勤,汪氏邁步過來,拉起鳳鸞繡花鳥的衣角:“嘖嘖,這衣服可真好看。”
郭樸淡淡道:“你難道沒有?”汪氏愕然,她只是想和鳳鸞親近一下,想和鳳鸞說上幾句話。郭樸說過也自悔失言,他忽然不願意汪氏在房裡,盼著她早回去。汪氏偏偏要和鳳鸞多說幾句,郭樸有點兒煩她。
為什麼煩她,應該是鳳鸞心中的變化,郭樸深切地感受到,鳳鸞在不喜歡。
面對汪氏的親熱,鳳鸞真的不喜歡。她再咬一咬嘴唇,想到自己白天所想的,家裡只有自己和汪氏兩個少夫人,是親近還是各亮刀槍。
想來想去,汪氏是不會客氣的。走了一個,再把自己攆走,從此郭家是汪氏一個人的。
她本心裡,還是做不到和汪氏親近,見她扯自己衣衫,是忍了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