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解虞臨棲死臭顯擺的毒。京裡貴公子郭樸見過好些,人家斯文大方,談吐全舒展,和虞臨棲全是兩個樣子。
虞臨棲笑著再打落這草根,對郭樸融洽無比地道:“厚朴,你沒妻子總不是事兒,盧家我表親還等你,這一仗打完,回去把親事辦了。”
草原上風吹日頭猛曬,都沒有把郭樸心頭的駭然吹走。他初時是驚恐瞪著虞臨棲,再就收不回來的只有審視。
祖父說過,母親說過,孫季輔說過……。必然有人找你說親事。這三個人,都懷疑是盧家。
郭樸自己心裡,也一直這麼以為。
這一天,總算來了。他儘量平穩呼吸,悄悄兒的鬆動著僵硬了的身子,坐得再自如些,自以為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其實還是有異樣,郭樸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妻子?”他故作驕傲:“我妻子在家裡。”
虞臨棲微微一笑,把自己失言輕鬆遮蓋:“我來了兩次,不見你提妻子。想來你弄三個,一個告你到大理寺,一個我聽人說不好,還有一個不好,你也不會說。”他長嘆惋惜狀:“厚朴,你有心事不必瞞我。”
郭樸站起來動動身子,不然他拘得自己難過。甩甩手踢過腿,對虞臨棲笑且審視:“你真的弄錯了,我妻子在家裡。我出來何必提她,她成天就會哭哭啼啼,”腦海裡又想起鳳鸞的一切可愛事,郭樸微笑:“我連信都不給她寫,免得看到,她回信要抱怨我不陪她。”
虞臨棲笑容可掬,眸子深處也直看到郭樸眼睛裡去:“得了,你不用和我裝,你我相知幾載,”郭樸在心裡反問他:“為什麼不去探我的病?”
“軍中那麼多人,我只和你好,像京裡錢大夫的公子,張將軍的公子,我全不理,只和你好,”郭樸打斷他,笑眯眯道:“你施捨窮人?”
虞臨棲沉下臉:“我會生氣的。”郭樸也拉一拉臉:“我也生氣。”他忽然酸得要倒牙,自己以前就這樣和他酸過來酸過去,讓人看到,還以為兩兔子。
“厚朴,你不要任性,眼光要放長遠,盧家和寧王殿下親厚,寧王殿下親口說過願意照應……”
虞臨棲說下去,不過就是那幾句話:“多少官員都可以報卓異,每年升官的只有那幾個。”
郭樸長長的嘆一口氣,他為自己嘆氣,真的是土包子進軍營啥也不懂,楊英豪爽,滕思明義氣,何文忠心裡有自己,怎麼偏偏相中虞臨棲?
這是不少人在他傷病後問過的話,現在郭樸問自己。
樹下坐著的虞臨棲,是十分愛俏愛整潔的人。這一點上,和郭樸一樣,所以他們能互相吸引。
人都重皮相,生得好的人總多吃香。時時儘量保持乾淨的郭樸,用別人的話來說,褻褲都和別人不一樣,和總打扮成衣衫飄飄的虞臨棲,就這麼走到一處。
兩個人打馬回來,都對對方心生警惕且心中悶悶。虞臨棲想著寧王的叮囑,寧王送虞臨棲直出京門,拉著他的手鄭重道:“廖易直一直是我想要的人,不管他相中的是誰,你都給我帶過來。他京中三個弟子,倒有三個和我不親。長陽侯世子,兵部侍郎之子,還有一個閒散著到處遊玩的國子監裡博士,”
寧王微嘆:“軍中清除人,我心中不安。臨棲,你去可和大帥作長談,表明我的心跡。我對姑姑莊敬公主從來敬仰,很是尊敬。”
現在郭樸分明和自己有異心,虞臨棲碰這個大釘子,他苦惱在心裡。
郭樸是身後夏風吹來,他覺得是風雨欲來。虞臨棲對鳳鸞離去這麼肯定?真的只從自己面上發現?
思念鳳鸞是天天的事,閒下來就會想她。郭樸回想在京裡,自己回請虞臨棲,他不在京中……
去了哪裡?
軍營門口互相勉強一笑,兩個人分手,郭樸沉思著回來,長平送上信,他隨手接過還在想心事,到信拆開看,也只以為孫季輔例行公事樣的說鳳鸞。
不想只看數行,郭樸“騰”地站了起來,嘴裡罵道:“豈有此理!”舉拳在書案上重重一砸,砸得東倒西歪,嘩啦啦掉了不少來。
長平小心過來拾書,見郭樸雙手展信眼睛一下也不離開,屏氣凝神一氣看完,莫大的冤屈感不是浮上郭樸心頭,是有如重重大石,把郭樸所有對心情的調節全數壓倒,壓得郭樸氣快喘不過來。
鳳鸞……。是這樣走的!“好計策!”郭樸大罵一聲,突然不能再忍,放聲悲呼了一聲:“啊……!”
這一聲長而又深透著悲苦,臨安從外面揭簾進來,擔心地問:“公子,您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