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樸將軍露出一抹難測的笑,客氣許多:“秀才,你下處哪裡?”侯秀才心裡納悶,自己雖然無有官職,但妻子和少夫人一直相好,難道不是兄弟?
人家要這樣稱呼,侯秀才沒有辦法,屈一屈身子道:“妻子和少夫人親香,為將就她,住得近。”
報出地方來,郭樸微笑站起來:“我們還回去說話,無事把你我趕出來,這樣不好。”不過這一會兒,很是想念鳳鸞。
侯秀才沒有主動權,陪著過去。在房門外,小鸚兒委屈地過來:“老爺,你怎麼才出來,我站到這一會兒?”
郭樸負起雙手皺一皺眉,侯秀才一直看他臉色,到此時他心中應該明白,把眉頭一皺學郭樸,冷淡地道:“我和將軍還有話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房去,鳳鸞雙眸明亮,林娟好明亮雙眸,見他們進來正要站起,郭樸擺一擺手,只對著妻子笑:“你不必起來,”
自己尋個座坐下來,伸長腿對鳳鸞笑:“你快把我忘了。”再看侯秀才,手一指對面:“坐。”侯秀才受寵若驚,在對面一排水磨楠木的椅子上坐下。
鳳鸞眯眯笑:“你又欺負我,”郭樸馬上往外面日頭上看看,那意思這還沒到時候。鳳鸞微紅了著臉,見別人不懂夫妻之間的啞謎,這才放下來不去害羞。
房中只因為這一對夫妻在,旖旎不少。郭樸含笑問鳳鸞:“岳父母那裡可收拾好,早起我說庫房裡有不少傢什,正好給岳父母用,你看過沒有?”
“可不是去看過了,母親說也這樣說,我就去看了,”鳳鸞無心之語,郭樸帶上恍然大悟:“原來是為母親這樣說,與我沒半點兒關係?”
鳳鸞急忙忙來辨:“才不是,這不是回你話。”郭樸笑笑,眸子裡更只有妻子著急的樣子。鳳鸞著了急,郭樸放柔聲音:“我再來交待你,還有餘下的,給侯秀才幾件,他們才來,肯定缺東西。”
回答他的,是鳳鸞和葉娟好一起來拜謝。小鸚兒在外面見到,總算有了出頭的機會,她小跑著進來:“還有我呢,我也來謝謝。”
過來只給郭樸一個人叩頭,滿面是笑:“將軍你真的好喂,將軍難怪我們爺只想著要來。”
侯秀才漲紅臉,郭樸給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這一點兒度量還有,就沒有說他。
定遠將軍只起身來扶妻子,手一摸到她滑膩小手就要捏一把。為侯家妾室正難過的鳳鸞心裡舒服不少,秋波輕掃過來,郭樸手撫著她肩頭道:“要謝,只謝我的少夫人。”
“是呢。”鳳鸞輕聲接住這調笑。夫妻眼波互轉,一個紅潮暈頰,一個含情脈脈。他們之間自有一種溫馨,纏綿悱惻有如相思紅豆;兩個人都形容俊美,又如平地裡生出並蒂蓮花。
侯秀才帶著一妻和一妾告辭,小鸚兒出門就說個不停:“爺和奶奶倒好都有座兒,我一個人站在外面,活似個丫頭。”
換著以前侯秀才覺得她埋怨得有趣,今天心裡刺搔搔的聽不下去。他病中無端生事,不是好性子的人。張嘴就罵:“你要跟我和奶奶比嗎?”
小鸚兒呆住,再“哇”地一聲哭起來。林娟好都詫異,忽然明白過來,見侯秀才不耐煩小鸚兒當街哭,又才出郭家門首,他惱怒上頭,奮力給了小鸚兒幾腳,踢得她淚眼模糊,看看侯秀才又看看林娟好,老實跟在後面走不敢再哭。
林娟好不是那樣人,卻心中快意不少,回來見收拾得不錯,帶著人收拾晚飯。大家用過,林娟好籌劃明天怎麼收拾的事,見月明上來,夜風吹得木葉舞動,她笑看著,見侯秀才負手走進來。
這是好幾時沒有過的事,林娟好唇角微彎,還是客套一下:“你打過她,不去看看?”小鸚兒從回來就淚水沒有幹,先說自己吃不下,後來不知道怎麼想的,還是出來吃飯過,對著侯秀才巴巴地看幾眼,又不肯幹活自己回去。
侯秀才哼一聲,心裡把才娶的這個妾全忘了。房裡有原有的木床一個,又有四把四出頭官帽椅,林娟好坐一把,侯秀才坐一把,月光灑在他身上,他長嘆一聲:“有件事兒只有你幫我。”
“什麼事?”林娟好十分關切,侯秀才心中一動,妻子面如銀盤,白如霜雪,以前嫌她大幾歲,現在看來還可以和銀月分輝。
他突然又喜歡上了,可見以前是他一個人不喜歡。男人之心,不定起來甚於女人。
喜歡重回夫妻之間,葉娟好壓根兒沒發現。等侯秀才說話時她走了神,這月光明淨如水,又無處不在,令她想到郭將軍和鳳鸞在一起,兩人中似有什麼無處不在。